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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归墟骨谏

 

归墟裂痕喷涌的冥火照亮方富贵半边脸庞,另半边浸在嫣然发梢的修罗血色中。旺财的第三只眼淌出金血,映出海底万丈下的景象——青铜巨棺被九条龙尸拽着锁链,棺盖上跪坐的白骨双手捧头,颅骨内燃烧着与饕餮印同源的幽火。

"那是初代家主的遗骸。"玲珑的翡翠算珠突然爆裂,珠内滚出的血丹浮现方氏图腾,"老主人临终前说过,归墟里的不是秘密,而是..."

海啸吞没了后半句话。龙尸同时昂首,衔着的青铜锁链化作活蛇缠住方富贵脚踝。嫣然试图用凤凰火灼烧锁链,却发现火焰被转化成修罗纹路爬上手腕。旺财突然咬住她的裙角向后拖拽,谛听血脉预见的恐怖画面令它浑身炸毛。

方富贵坠入归墟的刹那,三百先祖残魂在识海中尖叫。初代家主白骨突然立起,指骨插入自己眼眶抠出幽火:"三百年了,终于等到双脉容器。"那簇火跃入方富贵眉心时,他看见真相——所谓方氏血脉,实为修罗王被封印时剥离的恶念!

"哥哥醒醒!"嫣然的凤凰火穿透冥海。方富贵在灼痛中清醒,惊觉自己左手正握着修罗戟刺向嫣然心口,右臂凤凰羽翼却死死钳住戟身。归墟之水在他血管里沸腾,每一滴血都在嘶吼着要吞噬至亲。

青铜棺盖轰然开启,初代家主的白骨化作血雾重组。那具新生的修罗王躯壳竟与方富贵面容相同,唯独额间多出枚往生镜碎片。旺财的狂吠突然化作少女清音:"快毁掉镜片!那是契约媒介!"

玲珑的焦尾琴在此时奏响《破阵曲》,琴音激得龙尸发狂。红玉趁机甩出软鞭卷住修罗王脖颈,却见鞭身瞬间爬满血色咒文。"用凤凰翎!"嫣然撕下燃烧的袖口,那些沾染方富贵血迹的布料化作火羽箭。

方富贵在意识混沌中抓住箭矢,反手刺入自己心口。修罗王与他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归墟之水倒灌进伤口,将恶念与血脉强行剥离。初代家主的遗骸突然浮空拼合,白骨掌心托着的头骨开口吟咒,正是《修罗九考》最后一页的禁术。

海底震颤起来,蓬莱十二仙岛破水而出,岛基竟是三百具方氏先祖的青铜棺。天机阁主的身影在每座岛巅同时显现,手中锁链连着嫣然的阴阳铃。"好孩子,"三百个声音重叠轰鸣,"该把老夫的容器还来了。"

方富贵右臂彻底化作白骨,左眼却燃起凤凰火。当他扯断连接嫣然的锁链时,归墟裂痕突然探出巨爪——正是茶楼说书人枯槁的手!那老者撕去人皮,露出布满血符的真身,往生镜碎片在他胸腔组成心脏。

"你以为逆转血脉就能破局?"天机阁主大笑,十二仙岛同时射出锁魂钉,"从你救下这小凤凰起,每一步都在修罗王卦象之中!"

旺财突然跃入归墟裂痕。谛听血脉燃烧的金光里,额间第三目照出惊天真相:嫣然的凤凰玉佩根本不是遗物,而是修罗王当年送给凤凰族长的聘礼!所谓灭门惨案,不过是取出玉佩的献祭仪式。

"汪!"金光即将消散时,旺财叼着块青铜简跃上海面。简上蚀刻着初代家主真正的遗言,那些被血污掩盖的字迹此刻清晰可辨:"修罗非恶,九考为赎。双铃归位时,往生即往死..."

嫣然突然夺过青铜简掷向归墟,简身裂开的瞬间,三百青铜棺同时开启。每个棺中飘出的不是尸骸,而是被囚禁的纯净修罗魂灵!天机阁主惨叫起来,他的血符身躯在纯净魂光中如雪消融。

方富贵趁机抓住往生镜碎片,锋利的边缘割开两人手腕。当他的修罗血与嫣然的凤凰血交融滴入归墟时,龙尸锁链尽数崩断,青铜棺内升起完整的往生镜。镜面映出的不再是虚妄,而是十年前的真实场景:

凤凰山庄和余杭方家两族长老共同在《涅槃经》按下血印。修罗王残魂在镜中叹息:"孤当年逆天改命遭反噬,方氏世代镇守的并非恶念,而是孤被天道剥离的慈悲心。"

海天突然颠倒,归墟之水化作甘霖洒落。十二仙岛变回普通礁石,蓬莱残舟上飘起被净化过的修罗战魂。红玉接住坠落的旺财,发现它己变回普通的小奶狗,第三只眼只剩道疤痕。

方富贵胸口的修罗纹与凤凰翎逐渐融合,最终在锁骨处凝成青莲印记。嫣然腕间的阴阳铃自动合二为一,铃芯竟是微缩的往生镜。当镜光扫过初代家主遗骸时,白骨化作的尘埃在海风中拼成八个字:

"涅槃未竟,九考方始。"

玲珑突然指着东方惊呼。晨雾散尽的水平线上,真正的修罗秘境正在浮现——那是由十万往生镜组成的通天塔,每面镜子都映着方富贵与嫣然共同经历的画面。塔顶飘着的《修罗战典》无风自动,最后一页赫然写着:

"第九考,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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