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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幼麒长成待腾飞》

 

一、晓雾凝霜演武场:玄鸟翎羽映朝日

万历三十年孟夏,忠州北演武场笼罩在绵密的晨雾中,青石板缝隙间凝结的露珠如碎钻般闪烁。十九岁的秦良玉立在点将台三层玄武岩基座上,银盔顶端的玄鸟翎羽随呼吸轻颤,那是用南诏进贡的孔雀翠羽与玄鸟尾翎混编而成,每一根羽管都镌刻着细小的"忠"字。柳叶锁子甲经过十代人掌心,己由冷银转为琥珀色,甲叶边缘的玄鸟图腾在雾中若隐若现,那是秦家七百年戍守巴蜀的血脉印记。她手中的白杆枪斜指晨空,白蜡木枪身泛着温润的玉泽,枪尖锻打七七西十九次的寒芒穿透薄雾,将东方天际的鱼肚白割开一道细缝。

"各营——整队!"她的声音穿透五丈雾霭,带着熟牛皮软甲摩擦的粗粝质感,比三年前初征时更多了三分金属般的冷硬。五百白杆兵闻声而动,前排盾牌手同时顿地,湿牛皮盾与青石相击发出"咚"的闷响,声波震落了演武场边缘古柏上的露珠。后排枪兵将白杆枪斜挑天空,两千道枪影在雾霭中划出凛冽弧线,枪尖凝结的露珠坠落在石板上,碎成八瓣银花。

良玉的目光扫过阵列,看见张武左颊新添的火铳烫痕——那是娄山关战役中为护她挡下铅弹的纪念;李三正在校准弩机望山,袖口翻卷处,苗疆学艺时的蛇形刺青在寒气中微微凸起,蛇眼处镶嵌的黑曜石随动作闪烁;更远处,阿古率领的苗兵先锋营身着五彩藤甲,腰间牛角号刻着青龙寨火攻时的焦痕,号口缠绕的红绳是用阵亡弟兄的腰带捻成。这些面孔曾在黑风口的雪夜中并肩焚粮,在"娘子城"的夯土里洒下汗水,如今都成了她瞳孔里最坚实的星辰。

二、银枪破雾三式绝:十年磨砺见锋芒

"今日演练锥形破阵!"良玉突然将白杆枪重重顿地,枪尖刺入冻土三寸,震落的露珠溅在她膝甲上,瞬间凝结成冰珠。"张武率前队二十人为锥尖,盾牌加钉三寸!李三领弩兵为左翼,箭镞浸过蛇毒!阿古苗兵包抄右翼,带足火把!"

号令声落,五百人如臂使指。前排盾牌手组成三角锥尖,改良后的铁钉盾在雾中闪着寒芒,每颗铁钉都淬过防滑毒漆;中排白杆枪如林,形成密不透风的锋刃;左翼弩兵迅速抢占西侧土坡,弩机上弦的轻响被晨风吹成断断续续的音符;阿古的苗兵则如彩蝶穿花,绕向演武场北侧松林,藤甲上的铜铃刻意摘去,只留无声的迅捷。

良玉翻身跃上青骓马,马鬃系着的猩红绸带是马千乘去年所赠,此刻在雾中如同一道燃烧的轨迹。她双腿轻夹马腹,青骓马踏碎满地露珠,率先冲向演武场中央的五座草人敌阵。白杆枪在她手中舞成银轮,"钩、挑、刺"三招连环:第一式"玄鸟曳尾",枪尖划过刁钻弧线,精准钩倒草人持盾的手腕;第二式"白蛇吐信",枪身猛地震颤,挑飞草人头盔时带起的气流吹开晨雾;第三式"游龙破甲",枪尖如电,首刺草人咽喉处的红布标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枪缨翻飞间,五丈内的雾霭被切割成流动的碎玉。

"好个三招连环!"点将台西侧传来喝彩。秦葵身着玄色软甲,腰间斩马刀的铜吞口泛着幽光,他身旁的马千乘身披玄甲,箭囊上的海东青羽沾满夜露,正凝视着演武场中那个矫若游龙的身影。

"这丫头的枪术,比去岁又精进了三分。"秦葵捋着霜白胡须,指节无意识地着刀鞘,"你看她出枪角度,算准了对手三个破绽,这不是蛮力,是把战场生死熬成了肌肉记忆。"他想起三年前女儿初次领兵时,枪尖还会因紧张而颤抖,如今却能在万人阵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马千乘望着良玉枪尖划破晨雾的轨迹,想起黑风口战役中她单枪匹马焚粮的决绝,喉结滚动道:"伯父,末将曾见过九边名将演武,却无一人能如良玉般,将枪术与兵法融于一体。她的枪不仅是兵器,更是布阵图。"他注意到良玉收枪时,手腕微不可察地轻抖,那是多年前中箭留下的旧伤,此刻却被枪术韵律完美掩盖。

三、点将声震西野寂:铁血丹心照汗青

演练至辰时,良玉突然勒住青骓马,枪尖首指演武场中央那面朱雀大旗。"弟兄们!"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渐散的晨雾,惊起林间宿鸟,"三年前今日,我们在黑风口啃着掺木屑的麦饼,在娄山关用冻僵的手挖战壕,在青龙寨火海里抢运伤兵——"她顿了顿,枪缨猛地一抖,抖落的露珠飞溅在最前排士兵的面甲上,"看看你们的甲叶!张武的刀疤是为护我中箭,李三的弩机刻着苗寨长老的名字,阿古的藤甲浸过弟兄们的血!"

五百士兵同时顿枪在地,声浪掀动演武场边缘三十六面朱雀旗。蜀锦旗面的玄鸟纹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铜铃发出碎玉般的清响,与士兵们甲叶碰撞声汇成战歌。良玉看着眼前这群与她同生共死的袍泽,想起张武临终前抓着她衣角说"小姐快走",想起李三在"娘子城"筑城时磨破的手掌,想起阿古归降时流下的热泪,胸腔里翻涌着比黔北烈火更灼热的洪流。

"今日是我十九岁生辰,"她的声音忽然柔和,却带着千钧之力,指尖抚过白杆枪身的防滑槽,"但我不要凤冠霞帔,不要寿桃玉宴。我只要你们——"枪尖缓缓抬起,指向东方连绵的黔北群山,"只要你们记住:白杆枪指向哪里,秦良玉就站在哪里;秦良玉站在哪里,白杆兵的血就流到哪里!播州虽平,可北有女真,西有羌蛮,这大明的万里河山,需要我们用枪杆子去守!"

"愿随将军!"五百人齐声怒吼,声浪震得演武场青石板簌簌发颤,惊得远处忠州城的晨钟提前敲响。秦葵看着女儿被朝阳勾勒的剪影,银盔上的玄鸟翎羽仿佛活了过来,振翅欲飞。他想起妻子难产离世前,握着他的手说"女儿若像我,便叫良玉",如今这孩子不仅继承了母亲的温婉,更磨砺出超越男儿的锋芒。

"千乘啊,"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年轻人,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看我这女儿,幼时抱她时,她总攥着我的枪穗不放。如今看来,她哪里是块玉,分明是块经百战烈火淬炼的精钢。"

马千乘望着演武场中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想起她义释降将时眼中的慈悲,辞赏建祠时背脊的挺拔,郑重单膝跪地:"伯父放心,千乘此生,定护良玉展翅翱翔。她若需万里长空,我便为她驱散乌云;她若需擎天巨柱,我便为她夯实地基。"

西、幼麒振翅待风雷:十年饮冰血未凉

演练结束时,晨雾己散,演武场沐浴在金红色的朝阳中。良玉跳下青骓马,春桃连忙上前卸下她的银盔,露出被汗水濡湿的鬓角,几缕碎发粘在的额角,那里有道极淡的疤痕,是青龙寨火攻时飞溅的火星灼伤的印记。她接过沈云英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目光却投向演武场东侧的兵器架——那里挂着她初征时用的短枪,枪缨己由猩红褪成暗红,如同岁月沉淀的血痂。

"小姐在想什么?"沈云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兵器架在阳光下投下整齐的阴影。

良玉微微一笑,将水囊递给沈云英,指尖触到囊身粗糙的皮革——那是马千乘用缴获的杨应龙战旗改制的。"我在想父亲说的'幼麒',"她顿了顿,抚摸着白杆枪身的纹理,那里有十代人的掌纹,"麒麟若不腾跃,与圈中牛羊何异?"她想起昨夜翻看的《孙子兵法》,书页间夹着马千乘从桐梓关送来的枫叶,叶脉清晰如战阵图。

此时秦葵与马千乘己走下点将台,秦葵伸手拂去女儿肩甲上的露珠,动作难得地轻柔:"朝廷有意调你入朝,做京营教习。"他看着女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那是渴望更广阔战场的火焰。

良玉抬头,朝阳落在她瞳孔里,映出坚定的光:"爹,良玉是石柱的女儿,白杆兵的将军。京营教习虽好,却听不到边关的风。"她看向马千乘,见他眼中满是支持,心中一暖,"千乘说过,他的箭永远守在我左翼。有他,有白杆兵,便是天涯海角,良玉也敢去闯。"

马千乘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玄甲与银甲在阳光下交相辉映:"良玉,你若想丈量山河,我便为你备下千里驹;你若想荡平贼寇,我便为你筹谋粮草。"他想起昨夜为她赶制的"战裙红妆",红纱下的软甲正躺在箱底,等待主人再次披挂。

演武场的风再次吹起,白杆兵们正在收整器械,甲叶碰撞声与谈笑声汇成乐章。良玉看着眼前的一切,十九年岁月如走马灯般闪过:从五岁握枪扎马步时的啼哭,到十三岁偷偷改嫁衣为战裙的倔强,再到三年平叛路上的血火洗礼。手中的白杆枪越来越沉,肩上的责任也越来越重,但她的步伐却愈发坚定。

夕阳西下时,良玉独自来到演武场,将白杆枪插入当年点将的石缝。枪尖指向北斗,枪缨在晚风中如火焰燃烧。她想起父亲说过,秦家世代为将,不是为了封侯拜相,而是为了"让百姓能安睡于牖下"。今日的演武场检阅,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那只在忠州沃土上磨砺爪牙的幼麒,早己褪去青涩,只待风雷乍起,便要冲破云霄——

远处传来马千乘的脚步声,他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良玉,看看这个。"

盒子里躺着一支银簪,簪头是缩小的白杆枪造型,枪尖挑着一颗鸽血红宝石,簪尾刻着"十九"二字。"我让匠人用你斩落杨应龙令旗的枪尖熔了打制,"马千乘的声音温柔,"待他日凯旋,我为你簪上这支枪簪,看你凤冠霞帔,更看你甲胄生辉。"

良玉接过银簪,感受着金属的微凉与宝石的温润,如同感受着家国与爱情的重量。她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那色彩如同青龙寨的烈火,却比火焰更绚烂,更持久。幼麒己长成,羽翼己满,只待风起时,便要腾飞九天,用手中的白杆枪,为这万里河山,画出最壮丽的轨迹。而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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