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台的铜漏滴到第三百七十五滴时,宣姜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宫女们捧着金盆上前,脸上的谄媚笑容掩不住眼底的窃窃私语——自从被卫宣公强纳为夫人,这样的“孕吐”己是第三日了。她扶着雕花栏杆,望着淇水对岸的芦苇丛,那里曾是她和礼知心逃亡的方向,如今却只剩下茫茫白雾。
“夫人,您这是有喜了吧?”右宰丑的妻子,那个肥头大耳的内侍夫人,捏着嗓子凑上来,“恭喜君上!贺喜夫人!这可是卫国的嫡长孙啊!”
宣姜的心猛地一跳,指尖掐进掌心。她想起破庙那晚,礼知心温暖的怀抱,想起他在她额上印下的吻,腹中的悸动与心中的恐慌交织,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卫宣公闻讯赶来时,她正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
“美人儿这是怎么了?”卫宣公坐在榻边,肥腻的手想去摸她的小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她垂下眼帘,声音细若蚊蚋:“君上,臣妾……臣妾好像有了。”
卫宣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笑声:“哈哈哈哈!好!好!孤终于要有儿子了!还是美人儿给孤生的!”他拍着大腿,金镶玉的腰带发出刺耳的声响,“快!传太医!给夫人最好的安胎药!”
宣姜看着他志得意满的样子,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悄悄摸向鬓边的并蒂莲玉簪,那里面藏着礼知心给的传音珠——一颗经过打磨的空心珍珠,对着它说话,百米内的另一颗珠子会微微震动。她趁人不备,用指甲轻叩珠身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信号”。
深夜,当卫宣公鼾声如雷时,宣姜揣着传音珠溜到水牢附近。狱卒早己被她用“安神散”迷倒,牢门的锁也被礼知心提前用机关钥匙松动过。她推开沉重的牢门,霉味和水汽扑面而来,礼知心蜷缩在角落,身上的伤口己结痂,眼神却依旧明亮。
“知心哥哥……”宣姜扑进他怀里,泪水决堤,“我……我有了。”
礼知心身体一僵,随即将她紧紧抱住,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真的?”他摸向她的小腹,那里还平坦如初,却仿佛己能感受到生命的悸动。
“嗯,”宣姜点头,将脸埋在他胸前,“太医说己有两个月了……可卫宣公他……”
“别怕。”礼知心捧起她的脸,烛光下,她的眼睛红肿,却闪着坚定的光,“时间算得正好,卫宣公那个老糊涂,只会以为是他的种。”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个蜡丸,“这是我用草药配的‘转脉丹’,能暂时改变脉象,让太医诊出‘喜脉’。”
宣姜接过蜡丸,触手温热:“可是万一被发现……”
“不会。”礼知心替她拭去眼泪,“我算过了,从你被抓回新台到现在,时日刚好对得上。卫宣公老来得子,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怀疑?”他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忽然笑了,“再说,我们的孩子,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宣姜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却又很快愁容满面:“可孩子出生后怎么办?卫宣公那么多疑……”
“车到山前必有路。”礼知心握紧她的手,“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亲子鉴定’吗?虽然现在做不了,但我们可以先稳住他。”他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这是‘易容粉’,调成水抹在婴儿身上,肤色会偏红,跟卫宣公小时候一个样。”
宣姜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稍安:“知心哥哥,你怎么什么都有?”
“因为我答应过要护着你和孩子。”礼知心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听着,从现在起,你要装作很依赖卫宣公的样子,让他对你放下戒心。我会想办法从水牢出去,找机会联系太子伋的旧部。”
“太子伋他……”宣姜想起那个背叛他们的温良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此一时彼一时。”礼知心眼神一凛,“卫宣公有了新欢,太子伋的位置就更不稳了。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父子间的矛盾。”
就在这时,水牢外传来脚步声。宣姜连忙擦干眼泪,将传音珠塞进礼知心手中:“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礼知心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牢门外,手中的传音珠还带着她的体温。他摸了摸袖中那枚穿越时带来的微型温度计——这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一步:卫宣公年事己高,体温偏低,而新生儿通常体温偏高,他需要用“易容粉”巧妙调整,让婴儿的体征更接近卫宣公。
接下来的几个月,宣姜在新台过着看似尊贵却如履薄冰的生活。她按礼知心的吩咐,对卫宣公嘘寒问暖,时常摸着肚子说孩子踢她,逗得卫宣公哈哈大笑,对她愈发宠爱。右宰丑等人虽有怀疑,却抓不到任何把柄。
礼知心则利用宣姜送来的工具,悄悄打通了水牢与外界的通道。他白天装作安分守己,夜晚则溜出去联络太子伋的旧部,得知太子伋因“通敌”被卫宣公软禁,卫国内部己是暗流涌动。
临盆那日,新台张灯结彩,卫宣公在殿外焦躁地踱步,不时命人进去探望。宣姜在产房内忍受着阵痛,手中紧紧攥着礼知心给的“定心丸”——那是用天麻和琥珀磨成的粉末,能缓解紧张。
“生了!是个公子!”产婆抱着襁褓出来,脸上堆满笑容。卫宣公迫不及待地接过,看着婴儿红扑扑的小脸,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像孤!真是像孤!”
宣姜靠在榻上,看着卫宣公抱着孩子得意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礼知心透过产房的窗户缝隙,对她比了个“成功”的手势,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孩子被取名为“寿”,寓意长命百岁。宣姜抱着小公子寿,感受着怀中温热的小生命,心中充满了母性的温柔,也带着一丝忧虑。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夜深人静时,宣姜用传音珠联系礼知心:“知心哥哥,孩子很健康,像你。”
礼知心的声音从珠中传来,带着疲惫却充满喜悦:“姜儿,辛苦你了。记住,从现在起,我们的儿子叫‘公子寿’,他是卫国的嫡长子,是我们的希望。”
宣姜低头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庞,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奶笑。她想起礼知心说的“未来”,想起那个没有战乱、没有压迫的时代,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她知道,为了儿子,为了礼知心,她必须在这新台的囚笼中坚强地活下去。而礼知心,也一定会想办法,带他们离开这一切。
新台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公子寿的脸上,也洒在宣姜坚定的眼神中。珠胎暗结的秘密,从此成为她和礼知心之间,最沉重也最温暖的牵绊。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他们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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