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宫的檀香烧到第三柱时,齐襄公的指尖划过宣姜后颈的肌肤,那里还留着新台之夜卫宣公掐出的旧疤。他把玩着她散落的发丝,将一缕乌发绕在玉扳指上,笑看她因厌恶而绷紧的脊背。
“妹妹可知,卫国的叛军己被孤击溃了?”他忽然开口,玉扳指重重磕在案上,震得宣姜面前的酒盏泛起涟漪。她垂眸盯着酒面倒影,看见兄长冠冕上的垂旒晃动,像无数条毒蛇吐着信子。
“君上威武。”宣姜的声音轻得像烟,袖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日前齐军攻破卫都的消息传来时,她正在为公子朔缝补囚衣,针脚乱得如同此刻的心绪。
“威武?”齐襄公大笑,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宣姜闻到他酒气里掺着的味,和三日前灌给公子朔的“软筋散”如出一辙,“孤为你夺回了卫国,你不该有所表示?”
他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宣姜盯着他泛黄的牙齿,想起文姜密信里描述的鲁桓公死状——七窍流血的尸体被塞进车底,齐襄公却对外宣称“酒后中风”。她猛地偏头,发簪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放肆!”齐襄公反手甩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让她撞在身后的屏风上。绣着凤凰的绢布被撞出裂痕,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尊严。他逼近时,宣姜看见他腰间悬着的匕首,鞘上刻着公子寿最喜欢的饕餮纹。
“听闻卫宣公有个儿子叫公子顽,”齐襄公的声音突然柔下来,指尖抚过她红肿的脸颊,“生得倒是周正,就是身子骨弱些。”他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喷在她发间,“我听说他不能生育,这样你就能常回齐国,与孤和文姜叙旧,不好吗?”
宣姜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她想起新台那夜,卫宣公也是这样用甜言蜜语掩盖。“我是卫国太后,”她咬牙道,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不是君上的玩物。”
“太后?”齐襄公冷笑,从袖中甩出一枚血污的玉佩——那是公子朔的贴身信物,边缘还沾着牢狱的草屑。“卫惠公如今在孤的地窖里吃土,”他将玉佩砸在宣姜膝头,玉碎的声响让她浑身一颤,“你这太后的头衔,不过是孤一句话的事。”
宣姜猛地抬头,看见窗外甲士正押着公子朔走过。孩子的脖颈上拴着写有“弑兄逆子”的木牌,每走一步都牵扯着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想冲出去,却被齐襄公拽住发髻,疼得眼泪首流。
“三日后太庙行礼,”他扯下她的发簪,玻璃珠发簪滚落在地,映出公子朔被甲士殴打的身影,“若敢反抗,孤就把朔儿的手脚筋挑断,让他跟鲁桓公一样,‘意外’死在祭台前。”
鲁桓公的死状在宣姜眼前闪过——那个待她温和的妹夫,最终被齐襄公灌醉后拧断了脖子。她盯着地上的玻璃珠,想起礼知心说过“现代没有这样的屈辱”,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不嫁……”她的声音微弱,却被齐襄公的笑声淹没。他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擦过她嘴角的血迹,眼神贪婪如狼。“由不得你。”他从袖中取出一卷锦缎婚书,展开时露出上面“公子顽”三个朱红大字,“看看,孤连聘礼都备好了,卫国的五座城池。”
宣姜看着婚书上的凤凰图腾,想起初嫁卫国时的凤冠霞帔。那时她以为是宿命的开始,却不知是屈辱的轮回。齐襄公的指尖划过她的唇瓣,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乖乖听话,孤会让朔儿风光复位,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却用眼神示意窗外。宣姜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公子朔被甲士按在泥地里,颈间的木牌磕破了额头。鲜血滴在地上,像一朵盛开的恶花。
“我嫁。”宣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整个偏殿瞬间寂静。齐襄公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最悦耳的音乐。他抱起宣姜,将她扔在软榻上,婚书散落在她身侧,凤凰图腾的尾羽扫过她的脸颊。
“明智的选择。”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对待一件终于驯服的玩物,“三日后,孤会让公子顽亲自来迎。”他起身时,靴底碾碎了地上的玻璃珠,七彩光芒碎成无数点,如同宣姜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宣姜躺在软榻上,听着齐襄公离去的脚步声,眼泪终于决堤。她捡起散落的婚书,指尖划过“公子顽”三字,想起礼知心曾说过要带她回现代。可现在,她只能用一场荒唐的婚姻,换取儿子的性命。
窗外,乌云遮住了太阳,临淄宫的槐花落了一地,像撒了把碎玉。宣姜握紧袖中残存的玻璃珠碎片,刃口割破掌心,血珠滴在婚书的凤凰眼睛上,仿佛为这荒唐的婚约,染上了最后一道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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