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三的哀嚎声中,那火光却愈发的旺盛、炽烈,化作了一座火色的诏狱天牢,将唐三的魔魂、头颅封镇于其中,一道道锁链将其紧紧束缚,更有十八重大道枷锁落下,宛如十八座秩序森严的宇宙,将它死死地镇压在牢底。
“轰!”
最后,是姜云从天而降,一脚踏在了天牢的天顶之上,封死了天牢的顶门、大道之中的一线生机;整个天牢都“吱呀呀”地颤抖、扭曲了起来,不断地下沉,好像是被无数座须弥山同时压顶。就算是开天辟地之时遗漏的顽石落到里面,只怕也要被碾压成饼、灼烧成泥。
唐三哀嚎了一阵之后,声音就渐渐消失,头颅也在赤红色的炎光之中,化作了灰烬。但是,姜云的神色,却愈发的冷峻起来。
果然,没有过多久,那一道血红色的光环再一次出现;下一刻,唐三的身形,又重新出现在光环之中,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毫发无损。
“我说过,你是杀不死我的。何必呢?何苦呢?还不如好好听听我的赌局。这说不定对你也有好处。”
“你的废话可真多。一次就把你斩了,反倒是便宜你了,如今正好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凌迟!”
姜云目光森然,再次举剑斩杀,漫天剑光倾泻而下,仿佛万千神陨星划破宇宙,令唐三脸色微微一变。
“乒.........”
唐三用佛光凝聚成的“恒沙世界金光罩”,在姜云的剑光之下,只低档了几个瞬息,就乒然破碎,晶壁碎片飞舞;唐三怒吼着再次倒退,身形转眼间又破碎了半边,被剑光削的只剩下漆黑的残骨。
“四大五行,乾坤翻转!”
唐三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刹那间,天摇地动,整个宇宙似乎都随着唐三的动作晃动起来,所有的星河似乎都在倒转,整个宇宙仿佛都被唐魔的手掌给举起!
这一抓,同样是超越了天人合一的恐怖神通;这不是唐三的本事,而是当年佛陀的本事。佛陀能将手掌化作五行、镇压群魔,也能拿捏、移动天地宇宙,以乾坤为漏斗、以星河作弹丸,而本我盘坐在灵山之上,转动世间一切。
姜云也是同样缓缓地一剑,斜斜地飘来;好似天外飞仙,从不可思议的维度飘然而至;又好似古圣贤挥洒朱笔,绘制卦爻,订立人世纲伦、古礼秩序。
在碰撞的那一刹那,整个宇宙边荒,都剧烈地扭曲起来,时空错乱、法则宛如沙堆一般倒塌,一切似乎都要不复存在了。
无数的佛国虚影,在虚空中映照出来,香火繁盛、对一尊尊遍布星空的佛塔顶礼膜拜,信仰之力化作了无数的神灵世界;这些景象来自于无数的平行时空,来自于时光中的诸多的可能,无数的时光岔路最终都交汇于一点,那就是位于无尽香火之上、佛陀的那一道伟岸的背影。
突然间,无数的血色藤蔓深入了那些佛国之中,星辰在这一刻纷纷坠落、佛塔纷纷坍塌,巨大的蛛腿从地面中探出、刺入了天空,无数的沙门信徒、善男信女,都纷纷在哀嚎之中化作了血水,枯骨化作尘沙。
“末法时代,末法时代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何如此?”
一尊尊古僧,盘坐在寺庙之中,看着整个正在走向灭亡的佛国世界,逐渐干枯化作骷髅的身躯之中,流出了最后的血泪。
不光是平行宇宙之中的佛国;即便是那些信仰着海神,乃至修罗等类似邪神的世界,即便十分的稀少、信徒也非常弱小,也难以逃过此劫,纷纷被一根根狰狞的蓝银藤蔓彻底吞噬,只剩下一地的枯骨和残破的庙宇。海神的大祭司在神殿中的三叉戟前跪着化作了一摊血水,无数的信徒们也惊恐地聚集在七圣柱下祈祷,结果却是化作了堆积如山的枯骨,而七圣柱被信徒的鲜血染的血红..........
“海神大人,我们真的是你的信徒啊!”
“请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
...........
“姜云,你看见了吗?这就叫,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么多人,愿意为了我而死,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
唐三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了那种胜券在握的笑容,说道。
“就凭你这点歪门邪道?”
姜云的脸上,依旧只有一片哂笑。
“我也创造了一个神通,正是看见了你所展现给我的这一切,我才有了这刹那之间的灵感。这一招,就叫'文明'!”
姜云的手指,朝着天空中一指。
无穷无尽的烛光,忽然浮现在了姜云的身后;虽然微暗,但却不屈地在宇宙之中燃烧着,释放着自己的光亮,映照着彼此的身影。
有的烛光,在黑暗当中熄灭了;但更多的烛光却延续了下来,有的烛光彼此融为一体,有的烛光更是散发开来、在黑暗中点亮了更多的烛火。
恍惚之间,唐三竟然看见,那些平行时空的虚影,在虚空之中重新浮现;一个白衣书生,在一个个古老的国度之间行走,将燃烧的文明火炬,坚定的递给了黑暗之中,那些双眼中布满了渴求与愿望的古国先民。
于是,诗书在一个个平行宇宙、一个个古老的国度之中传唱,科学技术的光芒也点亮了一片又一片的大地,一座座海神的神殿被推倒,修罗的狰狞神像也在荒野之中被遗弃,长满了藤蔓与青苔。
唐三绝望地发现,就和这个时空之中一样,魂导科技普照过的地方,就没有自己的信仰的出路了。人民不再相信自己,他们靠着自己双手的造物,也同样可以飞向宇宙、主宰太空。这个世界不再是自己创造的,没有人再能够为了自己而死!
唐三的气息,开始极度的跌落,那些被他献祭的信仰、遍布无数时空的信徒,正在急剧地减少着。那些看上去微弱的火光,竟然焚烧了自己的一切!
最终,所有的火光汇聚到了一起,汇聚到了姜云的指尖,轻飘飘地朝着自己的眉心点来。那一点火光无比的温暖,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的美好,却令唐三的魔魂冰冷到几欲冻结。
“呃啊啊啊啊啊啊..........菩提血!我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菩提血!我的唐门绝学.........”
唐三疯癫一般地嘶吼着,竟然撕扯下自己身上的一片片血肉,仿佛古老的壁画之中、昔年的佛陀割肉喂鹰一般。最后,唐三甚至连自己的双眼都没有放过,直接抠挖了出来,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唐三的血肉,犹如具有着无限生命的魔怪一般,凝聚在了一团,剧烈地蠕动着,仿佛贪婪地要吞噬什么一样。明明是被从主人身上切割下来的血肉,却疯狂地想要索取更多,饥渴地想要把整个宇宙都吃净,甚至在疯狂地吞噬起了宇宙边缘的无尽虚空。血肉的每一次蠕动,吞噬的空间,都堪比好几个星河的大小。
很快,这一团唐三身上割下的血肉,就化作了一颗菩提树的模样。一根根筋脉延伸而出,化作了菩提树的树枝,当空挥舞,上面的树叶好像一片片倒挂的筋膜,还张开了一张张血口,有粘液、脓水从中涌出,腐蚀虚空。
这一株菩提树,没有半点的清净自然、琉璃剔透,反倒是充满了怨恨和疯狂的韵味,就像是吞吃了菩提老祖的血肉而生出的罪祸一样。观音泪使观音落泪,菩提血使菩提流血。
唯一与传说中相同的是,这一株唐魔血肉化作的菩提树,确实与轮回相通;姜云的眸光透过了树体,能够清晰的看见,菩提树的年轮,是无数张女子痛苦扭曲的面孔,重叠在了一起,而且时时刻刻似乎都在增加。
“噗..........”
姜云指尖的火光,点在了唐三血肉化作的菩提树上;刹那之间,这株传说中佛祖曾经盘坐过的悟道树,就整个的燃烧了起来,在火光之中仿佛得到了某种净化、升华一样,由污浊的血肉,重新化作了空心琉璃。看见这一幕,即便是唐三都呆滞了,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姜云轻叹一声。唐三虽然得到了这样的力量,但它却终究是什么都不明白。傀儡终究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工具而已。
“噗!”
姜云的指尖,最终还是点在了唐三的眉心上。唐三的目光再一次呆滞,然后整个人在火光之中,被焚烧的连一缕青烟都未曾剩下。
“姜云,你竟然又杀了我一次。想当年,比比东和千仞雪,也只杀了我一次而已。很好,你做的很好啊..........”
唐三的身影,又一次的在血红色的光环之中出现。只不过,这一次他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自己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唐三,你不是杀不死的吗?你在害怕什么?”
姜云弹了弹赤霄剑,淡淡地问道。
“我怕你?我只是在想,要怎样毁灭日月联邦,才能让你感受到我和我的小舞刚刚体验到的痛苦。你不是很喜欢那只小虫子吗?你说,如果我把她丢进我用蓝银草化作的冰蚕池子里面,会怎么样呢?嘿嘿..........”
唐三阴森地笑着,语气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姜云冷冽的眸光,早已洞穿了它的本质;在姜云的眼里,此刻没有唐三,只有一个染作漆黑色彩的罗盘;而上面的数十道属于古老存在的人影烙印,此时已经少了两道。
这些烙印,来自于无尽久远以前的过往之中,那些不愿死亡、失去记忆,通过三生罗盘转生逃避生死大劫,把“污染”遗留在了三生罗盘之中的伟大古神。其中,甚至不乏有帝君级别的伟岸存在。
唐魔被姜云斩杀一次,绝不是没有代价的;而代价就是,它的本质,被姜云彻底地磨灭了一部分!
但是,这样也意味着,姜云要彻底磨灭唐三,那就要彻底轰杀唐三数十次。这也近乎是一个匪夷所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姜云的力量也不是无止无境的,他也没有在这种级数的对决之中死而复生的手段,而唐三的每一次死亡就意味着新生。
“轮回........轮回........真是好一个轮回..........”
姜云的眸光,变得空远起来,视线仿佛已经穿过了唐三,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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