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保证绝对的公平,因为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会有自己的私欲、自己的立场,哪怕是姜云自己也不例外。再怎么样,他也绝对不可能做到,对待姜凝、萧萧,对待自己的子女,和对待任何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一视同仁。因为他也是人,无上至圣的境界也依旧是人。
但是,太上忘情者不一样;某种意义上来说,姜云要让自己的化身姜雨,化身成一个人工智能机械。拥有无上的智慧的同时,又超然在上,没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欲望、自己的立场,就像一个绝对公正的天平,给这个世界作出裁决。祂不是统治者、帝王,也不是导师,而是一台纯粹的理性机器,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日月联邦的元首,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在祂的眼里,一视同仁,只为了姜云最初设定的规则而运转。
日月联邦也早已拥有了极其发达的人工智能技术,算力、学习力都胜过最高进化程度的人类百倍,哪怕是神王境的神识都望尘莫及。但是,它们依旧只是工具、是被人们利用的机械,而不是超然在上的存在,它们的核心算法可以被开发它们的公司随意的篡改,没有人会真正信任它们。
但是姜雨不一样。姜雨是姜云制造出的“神”;是仙、是圣、是主,是高于人类、不可违背的存在,是造物主在俗世之中的显圣。在祂彻底地太上忘情之后,哪怕是姜云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动摇、改变它的意志,影响它的决策。这才是真正的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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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姜云,你在搞什么鬼?”
唐三只觉得自己好像稍稍愣神了一下;下一瞬,他就看见,姜云正襟盘坐在创世神的圣座之上,水晶似的光焰将他的身形笼罩,他好像盘坐在虚与实、真与幻,永恒理想、没有一丝污染的纯净天国与苦难的物质世界之间。他看见,姜云的脸上带着悲苦之色,手中正托着一件器物,缓缓地举起,似乎要与神的国同高。
唐三举起手中的三叉戟,想要将光与火之中的身影刺穿,却被一股莫名的火光给定在了原地,全然动弹不得。唐三的脸上,浮现出了无尽的骇然之色,好像是想要把殉道的圣徒拽下圣坛的魔鬼,结果却被九天的雷声给震荡的魂飞魄散!
“我行圣道时,大道正伦亦行于天地之间。无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平等之类。所有一切众生,以及焰摩罗界,三恶道中,来生我日月联邦,学而知之,悉能大学明德格物致知而止于至善,不复更堕恶趣..........”
姜云的声音,犹如浩浩乎天命,在整个苍茫宇宙之中响起,三千星河都为之震动。
姜云手中高高举起的鸿钧鼎,在这一刻也燃烧了起来,这件乾坤圣物之上,竟然浮现出了一道道的裂纹。虚空之中,浮现出了无数虚幻的光影,宛若天花乱坠、又好似破碎的琉璃盏四散纷飞。唐三骇然地看见那些一闪即逝的虚幻画面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自信、快乐、满足的光芒,整个世界无比的洁净,似乎所有的怨气、都会在刹那之间被净化。
他亲眼看见,一个少年人在星际列车上,给一个身躯老迈的老者让出了自己的座位;下一个,一道功德光辉就从虚空中降下,少年人瞬间犹如升华了一般,境界、生命力都在急剧地攀升,在进化、修行之路上迈出了一小步。在那些一闪即逝的画面之中,作任何的善行,都能立地取得功德,真正是善有善报,而绝对没有时候未到!
“我行圣道时,十方世界,所有众生,令生我日月联邦,皆具龙章凤姿、自然天质;浩然正气,存乎一胸;血脉净洁,神明贵胄。若形貌差别,有好丑者,不取正觉........”
“我行圣道时,所有众生,生我国者,自知无量劫时宿命。所作善恶,皆能洞视,彻听,知十方去来现在之事。不得是愿,不取正觉.........”
唐三接下来看到,日月联邦之中的每一个新生儿,都犹如神明的幼子一般,得天赐福、天生与自然亲近,难以被各种邪祟所入侵,更是不可能患有各种疾病。每一个男婴,都俊美的好似幼生的天神,而女婴亦是九天仙子之胚胎,灵动不可方物。
他看见,一尊看不清面目的仙人,高坐于红尘之上,无情无欲、却又全知全视,时时刻刻处理着大千宇宙之中的所有信息,调配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资源。没有任何一个恶行能够躲过祂的视线,也没有一个作恶者能够躲过祂的施罚雷霆。
苍天真正是有眼了。
唐三的心中,下意识地生出了一股更深的寒意;自己若是活在这样的目光下,那又该如何是好?它亲眼看见,一个行政神官,仅仅是在分配资源的过程中、恶念陡生;在一个无人能够看见的角落里面,贪污了一座小千世界的念力。但是,下一瞬间,警报就在执法部门之中响起,一尊尊机械执法官刹那之间破开虚空赶到,将其逮捕归案。仅仅是看见这样的场景,唐三就感到头皮发麻,目眦欲裂。
此时此刻,在姜云的掌中,乾坤七大圣物之一的鸿钧鼎,已经彻底地焚化为灰烬;姜云伸手对着虚空中一抓,一道道流光从宇宙深处飞来,长生玉、合道花、世界树;白之女王的身影,也在姜云的身边出现,在一团纯净的白光之中、化作了一枚有着十二个方位刻印的奇妙罗盘。
“未来世界,当有六道轮回,秩序井然。一切芸芸众生,寿终之后,皆生于三善道,诸根无缺。人间众生,皆同一心,住于定聚。永离热恼,心得清凉。所受快乐,犹如漏尽比丘。所须饮食、衣服、种种供具,随意即至,无不满愿..........”
“若有不修德行之人,寿终之时,业力多于功德,则往生入净界修罗道,洗涤业过,积累善行。修罗道中,无不劳而获,无王侯贵种;勤劳可以致富,一善可行天下。”
姜云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言罢,九天十地为之焕发,随之震烁。大道鷇音似翕如,似纯如,余音绕梁,久久未绝。三千世界无量众生的心魂,此刻好像都为之叩动。这世间.........本该如此。
但是,为什么,勤劳古来都只能成全他人,善良之辈亦总被践踏?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所谓的“命运”,唐三、霍雨浩这样的毒瘤仿佛注定就要骑在人上,而不知多少勤劳一生、从未作恶的人,最后却连一抔黄土、一截棺木,都不可得?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这样的世界,原来不是人间,也不是洗练灵魂的净界,而是无边苦海,恶鬼地狱!
“带我走吧.........我们去真正的人间。”
这一刻,天上地下,都只有这样一个想法。这样一个心愿。此时此刻,连造物主的圣座,都剧烈地颤栗了起来,仿佛被众生的心愿给撼动。
“未来之时,大道通行;善恶有立报,无处不公平。行善赏功德,作恶积业力,如是而已。纵坠落于修罗净界,若自悔过,为道作善,修身明德,讲信修睦,自是一日尘尽光生、照破河山万朵,命终不复更修罗道。若不尔者,不取正觉。”
姜云的吼声,再一次撼动星穹,大道都为之颤栗;一座无形的天平,好像在宇宙之中浮现,这天平不在虚空处,而是在人们的心中。
这一刻,无尽的火光,将姜云手中的赤霄白虹都给包裹;姜云有些留恋地看了这柄曾经伴随过自己的先祖、亦陪伴了自己一世的传奇之剑一眼,闭上了眼睛,将赤霄白虹,也抛到了熊熊燃烧的祭坛之上。
到了这里,姜云的大宏愿,已经即将告成,只差最后一步了。
“三善道外,亦有三恶道;众生轮回于三善道中,而罪无可恕之魔,则永世往返于三恶道,不得超生,以彰显善恶有报之理。”
姜云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的森寒、凛冽,看向了一脸狰狞、仿佛随时都要挣脱而出的唐三。
“三恶道为地狱道、饿鬼道、畜牲道。地狱道是你,饿鬼道是你,畜牲道亦是你。你名为唐三,我便让你化作三道,永世轮回,作六道轮回之基盘、泥柱,为众生永世赎罪!”
姜云手指向唐三,声音变得无比的高古、淡漠,好似来自于轮回之上。唐三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无限的恐惧。
自古以来,都是众生作为柱石,支撑起王侯将相、神灵仙主的宫廷。但是,现在姜云却让自己,去给众生当泥柱!
绝无可能!
唐三目眦欲裂,爆发出了极致怨恨、不甘的咆哮,还有诅咒。
“姜云,你痴心妄想!我没有罪,有罪的是你,还有你所谓的'众生'!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而牺牲;你的大宏愿,注定只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三一反常态地大笑起来,姜云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还是不足够吗?这样的宏愿,哪怕是造物主的圣座,都无法实现?”
姜云凝视着眼前虚幻一般的火光,轻声说道。
他现下已经集齐了天地宇宙之中,所有的乾坤圣物。鸿钧鼎、合道花、长生玉,三生罗盘、赤霄白虹、创世王座。以造物主的圣座作为许愿机,以其他五件乾坤圣物作为牺牲祭品,按理来说,足以扭曲宇宙之中的一切规则,相当于造物主重新降临制定秩序;一切的愿望,按理来说,都足以实现。
但是,此时此刻,五件圣物都已经焚烧成了灰烬;甚至就连造物主的圣座,都动摇起来,浮现出了一道道的裂痕,仿佛随时都要彻底地崩碎!
这一刻,在火光的映照之中,姜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恬淡的微笑。在唐三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姜云一步踏出,踏上了熊熊燃烧的祭坛,踏进了水晶般的火光里面。
“乒..........”
伴随着一声水晶破碎般的响声。
天塌了。
造物主的圣座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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