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工厂应该没人了吧...”
骑着共享单车的身影在公路疾驰。此刻己是深夜。
苏照野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劳模。
从回归到现在就没睡过一次觉。
大概这就是对他成天在交界地睡大觉的惩罚吧。
扫了一眼导航，距离目的地己经不到一公里了。
这个位于市郊区的机械加工厂便是舅舅工作的地方。
苏照野曾听舅舅说过，他自打从技校毕业后，就到了这家工厂。
亲眼见证了这家工厂从车间变为企业。
也见证了从手搓到数控车床的行业变迁。
他几乎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在和机械相伴。
也将青春完全献给了这家工厂。
可相比靠着钢锯、锉刀磨练出一身技艺的工人，人们如今更愿意相信精密高效且不知疲倦的机器。
若只是顺应时代发展，苏照野或许不会干涉太多。
但他很明显的从舅舅体内发现了异常。
可这异常并非腐化女皇、也并非死亡，而是苏照野前所未见的气息。
在交界地那个诸神混战之地，几乎所有的规则都被拆分成了各式各样的律法。
死亡、猩红腐败、祖灵...
可苏照野此时却对舅舅体内的异常毫无头绪。
这是长期暴露在神祇律法环境下的残留气息。
给他的感觉，是一种绝对的平和，冷漠和客观。
没有奇怪的欲望和对生灵的偏袒。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律法。
这就让人十分好奇，那些工人的死亡和这是否有关联了。
如今苏照野对这个世界的神祇依旧所知甚少。
但可以预见的是，这个世界比交界地还要复杂和混乱。
而有混乱的地方，无上意志也终有一日会投下目光。
当然，或许祂早己在暗中布局了也说不一定。
随着庞大工厂的轮廓映入眼帘，苏照野放慢了车速。
在仔细聆听下，他没有听到有任何车间在工作。
也压根不像之前他推测那种工厂老板压榨工人血汗的情况。
可此时，他却能感受到极为庞大的神灵气息就蕴含在工厂当中。
这与舅舅体内的异常一致。
但偏偏这个时候，这整个工厂却一片死寂，安静得仿佛一头沉睡的野兽。
“难不成有神祇被封印在此？”
苏照野皱眉思考：“是什么样的神祇会被封印在工厂里？”
想不通的事，他通常只会用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
如同往头顶洒下辉光般。
随着象征无名王者的火焰纹章浮现，苏照野抬手间便轻声发动了魔法：
“化为无形。”
「魔法镇瑟利亚的其中一种黑夜魔法。
施展后将难以辨识施展者的身影。」
随着苏照野的身躯变得虚幻而透明，他又再度施展祷告：
“刺客步法。”
他的足底顿时涌出涟漪般的金光。
「侍奉双指的人们执行的祷告。
能完全消除执行者的脚步声，并降低落下损伤与落地声响。」
如此一来，他便可大大方方，不用束手束脚的调查这个工厂了。
没有选择从正门，苏照野轻松地翻越了围墙。
整个厂区呈田字型分布，他大致看了一下，共有八个车间。
这算是个规模不错的中型工厂，工人数量大概在一百到二百之间。
“从哪边开始调查呢...”
“男左女右...”
站在十字路口，苏照野果断朝着右边走去。
5号车间是备料车间，除了一堆待加工的工件外没什么异常。
6号车间是热处理车间，依旧残留着淬火炉的高温。
7号是加工车间，更没什么好说的，随处可见的数控机床。
反正他也不知道具体用途。
就在苏照野一筹莫展时，忽有微风吹来。
一股血腥味。
循着气味望去，苏照野目光一凝。
是从办公楼传来的。
他快步奔去。
月色朦胧，不大的办公楼前却留出了一块用作工人休息运动的篮球场。
路灯下，五道人影就这么站在球场中央，分割为黑白两端。
三对二。
三名西装男对两个穿着‘盛华机械’制服的工人。
当然，他们并非是闲得蛋疼在打球。
因为空气里还残留神力暴动后的气息。
地面千疮百孔，篮球架甚至都被拦腰折断，足以可见方才战斗的惨烈。
工人一站，一躺。
站的那个捂着胳膊，气喘如牛，血液染透了袖口，落在地面汇成点点的一滩。
胸口别着‘曹主任’的牌子。
躺的那个，面色煞白，如风中残烛，胸口遭受重创，血流如注，气息微弱。
可在他的心脏处，此刻却正不断往外溢出磅礴的神灵气息。
整个工厂的异变源头便是在此。
他右侧胸口的牌子上是：技师—章亦尘。
这一点儿也不像个技师该有的名字。
正因在如此庞大的神灵气息影响下，苏照野一开始才并未察觉此处有战斗。
“师父，你快走...”
此刻，曹主任眼中闪过决绝，一股无形的气势正在他体内攀升。
苏照野只觉得这声音和相貌有些熟悉。
这个人好像曾来过家里。
甚至不止一次。
很快。
苏照野终于回想起了曹主任的身份。
他是舅舅的上级，也是工厂的领导。
因为曾多次来家中做客，又有着与众不同的北方口音而让他印象深刻。
但在他印象里曹主任和舅舅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两人都是以兄弟相称。
那曹主任自是不该将舅舅裁员才对。
可他这一把年纪却又称另一个年轻技师为师父...
看来这一切的源头都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此事应当另有隐情。
“章亦尘，老实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徒弟一命。”
面对气势不断攀升的曹主任，对面的西装男丝毫不惧，向前迈出一步，目光森寒。
“你也不想一身技艺就此失传吧？”
“少废话，大不了玉石俱焚！”曹主任冷笑，“我又怎会让师父一辈子心血落到你们这些奸人手里？”
“奸人？”
三名西装男子的中间那位，面覆铁面的男人，发出沙哑的怒声：
“章亦尘身为教内大贤者。”
“背叛教条，背弃信仰，将我害到了如今人不人鬼的模样，你说我是奸人？”
说着，男人一把扯下铁面，露出狰狞真容。
那面孔，竟是张毫无血肉附着的金属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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