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送出的长剑宣告着内战的结束。
只不过，当时同样身受重伤的瑟罗尔并没有注意到，反叛军首领死亡的瞬间，有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顺着长剑的剑端，从首领的体内出现，快速没入了她的体内。
随后，瑟罗尔同样失去意识倒地了。
再然后，是深夜简陋的病床。
刚刚结束一场战争，卡纳城里的惨状已经不是“百废待兴”这个词可以概括的了，瑟罗尔能有这样的医疗条件，已经说是难得了。
可是这种条件对于她的伤势来说，显然不太够看。
“咳咳……”
咳嗽两声过后，绷带缠住的胸口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疼痛使得瑟罗尔根本无法入睡。
死亡似乎正在缓步靠近她，瑟罗尔能感觉得到。
死么？死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怕的，从在王宫立誓要结束内战开始，瑟罗尔就没有在乎过“死亡”这个东西。
可是，她死了，这个国家怎么办？
瑟罗尔懂军事，也懂政治，或者说，她懂人心。
她死了，这个国家在现阶段的支柱和“威望”就会消失一大截，到时候“蠢蠢欲动”就会变成“付诸于行动”，这个就是人心。
所以瑟罗尔不怕死，她只是怕她死了，凡赛提国就挺不过下一波风浪了。
于是漆黑的夜色中，昏黄的烛火下，瑟罗尔的影子似乎变成了两个。
“什么……献祭，不可能！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你是谁？”
瑟罗尔的拒绝没有丝毫犹豫，慷锵有力。
烛火闪烁了起来，瑟罗尔的影子也跟着一阵波动，跳动的，明灭的烛火像是恶魔的低语，倾吐的全是诱惑的毒药。
随着烛火一起摇晃的还有瑟罗尔原本坚决的内心，是的，她承认那个声音说到了她此时最担忧的那块心病上。
“就算，你拿国家什么的当借口……”
瑟罗尔的语气并不坚定，而且话只说了一半，就像是那熄灭的烛火一样，变弱消失了。
是啊，这个国家现在有多少人民？受苦受难的人有多少？
她瑟罗尔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是……
“只是，只是一两个人的话……”
“短时间内，为了国家根基的稳定……”
黑暗中，瑟罗尔的自言自语，充满了痛苦。
于是，两个月后，那个威风凛凛的瑟罗尔回到了都城。
当时在卡纳城的医生都很惊讶，他们认为瑟罗尔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能够痊愈，简直就是奇迹。
王宫内的瑟罗尔平静地注视着王座上的君主，一如她出发时那样。
王说，“这个国家的范围之内，瑟罗尔，你所言即所得。”
瑟罗尔是功臣，平定内乱的功臣，这样的奖赏，理所应当。
可是瑟罗尔却并没有提任何要求。
金银财宝，封官加爵，一概没有。
瑟罗尔只是说，“陛下，我想再回卡纳城，在那里任职城主。”
“这是我目前为止唯一的心愿了。”
王宫安静了片刻。
有人说，瑟罗尔很聪明，她没有被巨大的功劳蒙蔽双眼就狂妄自大。
有人说，瑟罗尔是明白“功高不盖主”，“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其实都不是。
瑟罗尔想要去卡纳城任职的原因很简单。
国家百废待兴，别的国家对于凡赛提国这块蛋糕也是虎视眈眈，想要从边境开始试探，对凡赛提国伸出爪牙的人不在少数。
她在卡纳城驻守，就可以成为国家末端，最锋利的那把剑。
80.改变
镇守边关，以防外敌。瑟罗尔想要在卡纳城任职城主的理由很简单，仅此而已。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能说出来的，原因。
瑟罗尔的眼底，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于是瑟罗尔便回到了卡纳城。
最后一战的时候，卡纳城受到的破坏其实很严重，重建一座城市是一个很困难，又很烦琐的事情。
在临时修筑的城主府内，瑟罗尔经常挑灯工作到半夜。
之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瑟罗尔身边的很多人都很担心她这么折腾会把身体搞坏，可偏偏瑟罗尔就是坚持下来了，她的身体也健康得很，没再出现过什么后遗症，至少……当时任何人看来，都是这样的。
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摇曳的烛火，伏案的瑟罗尔会撑着脑袋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不行，如果只是用罪犯来顶替献祭仪式的素材，那还可以接受，再去找无辜的城民的话……”
瑟罗尔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似乎是在听另一个声音和她说话。
于是瑟罗尔动摇了。
确实，她也知道献祭仪式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没有那么多符合要求的罪犯可以让她来用。
但是城民也是底线，不然她瑟罗尔·克罗斯还称得上是骑士么？
不过瑟罗尔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似乎依旧在倾听那个诱惑的，旁人听不到的声音。
是啊，国家现在的局势依旧很艰难。和整个国家比起来，一两个人的生命……
“可是，就算我是城主，也不可能明目张胆抓走城里的城民。”
瑟罗尔的喃喃自语中流露出了妥协的痛苦。
恰巧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瑟罗尔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清了清嗓子开口。
“进来。”
“瑟罗尔大人，最近城里不安分的人很多。”
前来报告的人，脸上充满了担忧。
“我们今天还刚刚抓捕了一个小混混，名字应该是叫雷德，他似乎是想趁机在卡纳城里建立黑帮一样的组织。”
“另外，卡纳城现在的经济和生活的正常运转，依旧处于半瘫痪的阶段……”
絮絮叨叨的报告，带来的似乎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即使只是听着这些问题，瑟罗尔都不免觉得有些头大了。
不过很快，瑟罗尔就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思索起了什么东西。
“那个叫雷德的小混混呢？还在关押着么？”
“我去见见他。”
前来报告的人显得有些惶恐。
“瑟罗尔大人，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您亲自来了，我们就可以。”
“不，”瑟罗尔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我来吧，没关系的。”
说完，瑟罗尔便起身，大步朝着门外迈去了。
这似乎就是一个节点了——是了，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改变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是确实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瑟罗尔开始一步一步，迈入了一个深渊。
不过改变本就是这样的东西，回过头看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才能明确感受到前后的差距在这条长路上被拉成了多么漫长的距离。
新建成的城主府多了一间秘密的，除了瑟罗尔之外不为任何人所知的地下室。
——
走马灯似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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