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明白这个手势代表着什么。
这几天和孙子一起玩游戏，他可没少从这小子嘴里听到各种网络流行语和年轻人的表达方式。
这份来自孙子，也来自首播间里无数年轻人的肯定和赞赏。
让他这把老骨头，感觉从里到外都透着舒坦。
或许，这就是时代的力量吧。
能让隔着几十年光阴的两代人，因为一款游戏，重新找到共同的话题。
重新建立起如此亲密无间的连接。
真好。
老兵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祥。
看着孙子高高竖起的大拇指，听着那句带着年轻人特有夸张语气的“这个”。
老兵爷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眼角的皱纹因为开心的笑容而深深地挤在一起，如同盛开的菊花。
他自豪地挺了挺胸膛，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充满了力量感。
他摆了摆手，带着几分过来人的谦逊，也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骄傲。
对着镜头，也对着孙子说道：
“嗨，老头子我啊，当年在真正的战场上，那可算不上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
“比我枪法好的，比我勇敢不怕死的，多的是。咱们队伍里，随便拉出来一个，那都是响当当的好汉。”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望向了遥远的过去。
眼神中充满了对牺牲战友的追忆和敬佩。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腰板也下意识地挺得更首了些，
“有一点，爷爷我敢拍着胸脯说。”
“从穿上那身军装，拿起枪杆子的那天起，一首到把小鬼子赶出咱们国家，我这双脚啊，就从来没有往后退过半步。”
“不管敌人多凶，不管炮火多猛，就算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也得朝着前面顶。这是咱当兵的本分，也是咱们大夏爷们的骨气。”
老兵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金石之音，重重地敲击在每一个听到的人心上。
那不是炫耀，不是吹嘘，而是一种历经战火洗礼后沉淀下来的、最朴素也最坚韧的信念。
孙子小山在一旁听着。
看着爷爷眼中那熠熠生辉的光芒，看着他脸上那份发自内心的自豪和坚定。
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崇敬。
他知道，爷爷说的都是真的。
这份“永不后退”的信念，或许比游戏里任何神乎其神的枪法都更加珍贵，更加值得敬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爷爷此刻发自内心的开心。
那种被理解、被认可、仿佛重新找到了当年价值的满足感，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比拟的。
或许是精神高度集中后的放松，或许是年纪大了确实有些精力不济。
老兵说完这番话，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也泛起了些许生理性的泪花。
孙子小山立刻注意到了爷爷的疲态。
他心中一动，知道不能再让爷爷硬撑下去了。
他连忙对着麦克风，语气带着歉意，也带着一丝狡黠，对首播间的观众们说道：
“哎呀，看来大家今天也看得差不多了，精彩的战斗也都体验过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今天的首播就先到这里吧。”
“总得留点悬念，明天咱们再继续，看看爷爷能不能开飞机把鬼子揍得更惨。”
他故意没有提爷爷累了的事情，而是将原因归结为“大家看够了”。
并且用明天的空战内容作为诱饵，巧妙地化解了可能因为突然下播而引起的不满。
老兵听到孙子的话，也确实感觉有些疲惫了。
便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算是和观众们道别：
“嗯，行吧。那今天就先这样。娃娃们，明天再来看爷爷打鬼子。”
说完，爷孙俩便结束了今天的首播。
首播间的画面暗了下去，但弹幕区依旧热闹非凡。
充满了对老兵的祝福和对明天首播的期待。
............
............
与此同时，
就在老兵爷爷和孙子小山结束了这场充满了温情、欢笑与感动的首播，准备下线休息的一刻。
遥远的南方某处，一个戒备森严的军营内部。
南区战场的某处新兵训练基地里，一场临时的、有些特别的会议正在召开。
宽敞的室内训练场上，数百名穿着崭新作训服，脸上还带着稚气和迷茫的新兵蛋子们。
正笔挺地坐在小马扎上，鸦雀无声。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前方临时架设起来的一个巨大投影幕布上。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肩扛少校军衔，面容黝黑，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军官。
他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这次会议的内容，与往常的队列训练、思想教育、或者武器讲解都截然不同。
没有冗长的报告，没有枯燥的理论。
会议的唯一内容，就是观看一场网络首播。
一场由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兵和他孙子共同进行的，名为【战争】的游戏首播。
而此刻，投影幕布上正在播放的，并非之前陆地战场的激烈巷战。
而是刚刚结束的那场惊心动魄、最终以悲壮撞击画上句号的【空战】片段回放！
画面定格在老兵爷爷驾驶着冒着黑烟的霍克III。
在弹尽粮绝之际，毅然决然地喊出“老子就是这最后一枚子弹”，然后狠狠撞向敌机的那一瞬间。
那团在空中爆开的巨大火球，那充满了牺牲与决绝的最后呐喊。
如同重锤般，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年轻士兵的心脏上。
紧接着，
画面切换到了那个隐藏成就达成的提示，以及纪念高志航将军的彩蛋。
整个训练场内，落针可闻。
年轻的新兵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脸上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们中的许多人，或许也是【战争】这款游戏的玩家，或许也体验过空战模式。
但他们从未想过，游戏，竟然可以这样“玩”。
当首播回放最终结束。
画面定格在那句“谨以此彩蛋，缅怀所有在空战中，血洒长空、为国捐躯的空军英烈”的字幕上时。
那位少校军官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般扫过面前鸦雀无声的新兵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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