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方朱瑞喉咙里挤出含糊的哀求，血不断从嘴角涌出，他用仅存的力气想抬起手，却发现连手指都已经麻木。
“我为什么不能？”穆橙往前一步，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这副狼狈如狗的模样：“我尽力了，我努力了，我在为每一个人争命。可你呢？从头到尾你只想着自己，为了活命，出卖同伴，一有危险就把别人往前推。你有半点作为探险者的责任感？你配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冷，眼神也变得锋锐：“如果你那么怕死，一开始就不该进公会。你这样的，活下来只会连累更多人。”
方朱瑞浑身颤抖，眼中写满了悔恨与惧意，但穆橙却已不再看他。
她转身离去，声音冷到冰点：“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死了就死了吧。”
“不！不要！不要！”
——
方朱瑞蜷缩在大厅一隅，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流浪狗，瑟瑟发抖。他的脸紧贴着冰冷的地板，血污与灰尘糊满面颊，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不要……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手臂上的血早已被止住，可他的意识却早就被简星昂施下的幻术吞没
那是一场无止境的噩梦，一遍遍地重复着，每一次都血肉模糊，每一轮都让他精神崩溃。
穆橙站在不远处，望着地上那副狼狈不堪的身躯，眉头紧紧皱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简星昂走去，低头鞠了一躬：“十分抱歉，简队。我们又给您添了麻烦。谢谢你不计前嫌，没有……要他的命。”
“我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简星昂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回话。
他不想在沈清曼面前杀人，更何况，这家伙就算能活着出遗迹，根据公约也是要坐牢的，他无所谓。
大厅内，空气仿佛突然变得凝滞。
白马公会的其他人站在角落，一个个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没人说话，没人动弹。
鲜血的气味还未散去，破碎的玻璃、倒塌的桌椅、与地上那摊女妖尸水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副诡异而压抑的画面。
外头的街市依旧热闹，声音鼎沸，灯火通明，和安静的大厅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直躲在前台后瑟瑟发抖的章鱼怪，这会儿终于试探性地往外扫了一眼。
当它看到大厅里一片狼藉，桌椅横飞，吊灯半挂着歪斜在天花板上晃个不停时，顿时怒不可遏。
但当它看到简星昂一群人和地上那女妖的尸水后，又立刻恹了回去。
章鱼怪心里七上八下打着算盘，外表却勉强挤出一副憨笑模样，慢吞吞地拎着一串算盘，脚步悄悄地朝乔于飞那边挪去。
它挑了挑最不带杀气、看起来最“温和无害”的那个人，堆起笑脸：“那个……你们今晚这场打打杀杀吧，的确是有点……小小的影响。”
它抬起算盘“哗啦哗啦”拨了几下，眼珠子盯着乔于飞：“你们把我大厅砸了不说，还吓跑了我今晚请来的贵客……我刚算了下，这一晚上损失，合计折算四百零八条香干。你看，是不是该给个赔偿？”
乔于飞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瞪，唰地退了三步，果断撇清：“我？我可没参与，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围观群众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还是找动手那位吧。”
章鱼怪眨了眨眼，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沈清曼。
那一瞬，它触手都绷紧了。
它亲眼看到，刚才那个女人不过是微微抬了下手指，女妖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撕成血水。
那种力量，那种冷漠得几乎超脱生死的眼神，让章鱼怪从骨子里打了个寒战。
它不敢动，也不敢不动。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试图权衡“要债”和“要命”的优先级。
正当它犹豫不决时，沈清曼终于出声了。
“老板，”她语气温和：“听你的意思，是想我赔？”
章鱼怪闻言，身子一抖，勉强压下惊慌，眯起眼装作老成：“咳咳……如果能赔当然最好啦，毕竟嘛，咱开门做生意的，今儿一晚可真亏了不少。”
“可我记得你刚刚收了女妖不少香干吧？就是刚刚你把我卖给女妖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了？”
章鱼哥慌张地咽了咽：“那都是，误会这样吧，今天算我倒霉，我不和你们计较。”
“你不和我们计较而已，可我要计较呀。”
话音未落，她微微一抬手指，指尖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凝聚，如一颗闪烁的冷星倏然跃出，在空气中激起一圈几不可见的涟漪。
章鱼怪见状以为沈清曼要出招，把它吓得猛地一抖，触手“嗖”的一声炸开，整只章鱼弹跳三尺，原形毕露地趴伏在地。
“女侠饶命啊！我都说了我不计较了，你还想我怎么样嘛”
沈清曼垂眸看了它一眼：“简单啊。接下来的七天，我们一行人，就光明正大地住你这了。老板你那么有实力，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不行！”章鱼哥立刻反驳，刚刚这几人表现它看在眼里，目前能断定的是沈清曼、简星昂比较有实力，至于其他人，应该普普通通。
于是它果断道：“你和这位帅哥，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们住下了，可是其他人不行！要接着在我这打工赚钱才能住！”
乔于飞一听，第一个不乐意：“怎么就不行了？刚刚我队友实力有多强你又不是没看见，要是你不让我们住下，你信不信我让他们弄死你？”
章鱼哥眯了眯眼，转而看向沈清曼：“你们实力确实在我之上，但是我的店，好歹也是这镇上的名店，只要我想，把鬼王叫过来，那也是分分钟的事。若是真的让鬼王大人过来，那到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你确定要为了他们，和我硬刚？”
“不。”沈清曼从容地笑了笑：“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我，简星昂，还有邱翼，我们三个无偿入住，其余人听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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