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遮掩地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
只是那目光太直接了，直白得像一把刀，割开彼此之间原本就千疮百孔的情感外壳。
简星昂望着她，喉结动了动，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那句“你喜欢我这张脸”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像是在被什么咬住心脏一样，钝痛蔓延。
“既然不是系统教你说的，”他声音低哑，终于缓缓开口，“那和系统有什么关系？”
沈清曼眨了眨眼睛，眼底的光微微一顿，像是被问住了一瞬。随即，她笑了一声，却带着点无奈：“你还不清楚吗？是系统让我追的你，是系统把我教成了乖乖女的模样，是系统——”
“那又怎样？”简星昂冷冷地问道：“就好像父母会教育女儿那样，难道被教育过的孩子，就没有自我了？”
“可是简星昂，我没有父母，我哥哥也不知所踪。我一直以来，都是按照系统指示在生活，我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沈清曼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情。
可越是这样麻木的声音，越是让简星昂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楚。
“是系统给你布置的任务没错，但你不是傀儡。”简星昂一脸认真：“沈清曼，你首先是你自己。你优秀是因为你认真，你努力，你的成绩都是你付出得到的回报。系统他只是给你布置了任务，仅此而已。凭什么一句绑定了系统，就要抹杀掉你的付出？系统帮你作弊了？”
沈清曼怔怔地看着他，喉咙发紧，心跳乱成一团。
她不是没动摇过。
她也曾在深夜独自面对镜子时问自己，那个从小到大一路走来的人，那个不敢偏离“乖乖女”轨道半步的她，究竟是不是她真正的“自我”。
半晌，沈清曼摇了摇头：“没有作弊，都是我应得的。”
“那不就对了。”简星昂猛地蹙眉，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几近固执的决绝：“所以我喜欢的是你，和系统有什么关系！？”
他几乎是一步逼近，身上的温度和情绪一同扑面而来，眼神死死锁住沈清曼，滚烫又灼人。
太近了——
近到她几乎能闻见他呼吸里带着一点微妙的热意，还有皮肤上残存的沐浴香气。
沈清曼心头一跳，条件反射般伸手抵住他胸口将他推开，动作不算用力，但她指尖贴上他肌肤的那一刻，仍感觉到了他紧绷的呼吸与微妙的震颤。
她连忙垂眼，从床垫上坐起，刻意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心跳却像擂鼓一般，砰砰砰地响着。
简星昂被推开后也清醒了几分，仿佛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刚才失控得近乎鲁莽。
他下意识地抬手遮住自己的脸，声音低哑：“……抱歉。我作为队长，没管好自己的情绪。”
沈清曼撩了撩垂落在颈侧的发丝，尽力保持冷静：“没关系。我理解的，真的理解。”
她的声音温和得有些不可思议，像是一点火星落进了一池水里。
简星昂听到这话，耳根子唰的一下红了。
他迅速擦掉眼角残留的泪痕，像是想用某种方式找回那点尊严：“理解就好。我只是想强调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系统，别整得我喜欢伪人似的。”
“那也不至于吧？”沈清曼撇了撇嘴：“这就把你急哭了？”
简星昂像是被她点中了什么，整个人僵了僵，接着他仰起头，强撑着挤出一个有些破碎的笑容：“老子被骗了感情，不能哭吗？”
那一刻，他眼眶还微红着，情绪还未完全褪去，可嘴角却勾着一抹肆意洒脱的笑，像个倔强又狼狈的少年。
沈清曼仰头看着他，一时有些失神。
天呐...
眼眶微红，嘴角却扬着肆意的笑，睡衣还有意无意地微敞，能隐隐约约地瞥见胸肌。
不谈感情，只谈欲望的话，她现在也很是喜欢简星昂。
而且，竟然还有些可爱！
沈清曼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汹涌澎湃。
但眼下绝对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眼下先要想着怎么活命。
她的手缓缓伸出，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力道克制却认真：“简星昂，谢谢你曾经那样真诚地喜欢我。我也为我曾经的隐瞒和鲁莽感到抱歉。”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他，目光平静却透着试探。
“所以我们以后……还能做好朋友的，对吧？”
简星昂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下一秒，他几乎是咬着牙回了一句：“谁特么要跟你做好朋友？”
沈清曼歪了歪头：“不然是什么？”
简星昂没有立刻回答。他舌头顶了顶腮帮，侧脸线条紧绷，像是咬着什么情绪不让它泄出来。
沉默了一瞬，他低声开口：“我们是上下属的关系。”
此话一出，立刻让沈清曼愣了两秒。
天呐，37度的嘴怎么说的出这么冰冷的话？
好有性缩力的台词啊！瞬间把沈清曼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灭的一干二净。
她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坐直，气场也在瞬间恢复成工作模式：“好的，队长。”
语气干脆，像是切断了某种情感神经。
“那我们回到S级遗迹的事上。”她捋了捋袖子，语速清晰利落：“你打算怎么办？”
简星昂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气提醒了身份，收起刚才的情绪：“什么都不做，苟着。”
他语气平静下来，却透着一丝无奈：“既然我们确认这是个S级遗迹，那就代表守护者根本不是我们能动的级别。硬碰是死路一条，除了苟着，我们没有任何选择。但我们得比以往更小心，别轻举妄动。眼下先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明天早上再一起商量。”
“好。”
——
翌日清晨，灰蓝色的天空刚泛出些微亮意。
沈清曼和邱翼一前一后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沿着走廊折返回了各自房间。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生怕惊动了这栋旅馆中潜伏的不安因子。
时间刚好掐在七点整。
“咚、咚、咚——”
一阵密集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彻整层楼道，不急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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