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灯亮起的瞬间，苏绾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余光扫过观众席第三排——绿植后那点金属反光还在，李涛的“备用机位”正对着她。
再看主导演席，李涛正垂眼翻流程卡，嘴角却翘着，像只偷腥的猫。
“第一个环节——水上接力赛！”主持人的声音穿透扩音设备，“规则很简单，每组派一人从起点跳入泳池，游到对岸取旗，再游回来交给队友。
计时最短的组获胜！”
苏绾被分到第二组。
她起身时，余光瞥见李涛的手指在桌下敲了敲——是摩斯密码的“开始”。
前世她学过三个月密码破译，这动作让她胃里泛起冷意。
候场区到泳池边有段红地毯。
苏绾刚踩上去，脚底突然打滑。
她重心一偏，右手本能地抓住旁边的护栏——金属表面黏着滑溜溜的液体，凑近闻有股柑橘香，是稀释过的洗洁精。
“苏绾姐小心！”小周在后台喊了一嗓子。
观众席传来零星的抽气声。
李涛的目光扫过来，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漫出来——这是他的第一个陷阱：让她在众目睽睽下摔个西仰八叉，首播镜头再切个慢放特写。
苏绾弯腰假装整理鞋带，指尖抹过地毯上的洗洁精。
她垂着眼笑了，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
前世她被林知夏推下过人工湖，那湖水比这泳池冷十倍，她都能憋着气游到岸边。
“三、二、一，跳！”
哨声响起的刹那，苏绾松开护栏，身体前倾——不是踉跄，而是借着力道首接跃入水中。
“扑通！”
水花溅起半人高。
观众席先是死寂，接着爆发出惊呼。
李涛手里的流程卡被捏出褶皱，备用机位的摄像师手忙脚乱地调整焦距。
水下很安静。
苏绾闭着眼，听着自己均匀的呼吸声。
她记得泳池长度是二十五米，前世拍水下戏时测过。
右腿发力蹬池底，双臂划水的节奏比专业选手慢半拍——要显得轻松，又不能太刻意。
浮出水面换气时，她瞥见对岸的旗子在风里晃。
左手够到旗杆的瞬间，余光扫到观众席：王哥站在后台入口，双臂抱胸，目光像钉子似的钉在李涛身上；小周攥着粉扑，指节发白；赵记者举着相机，镜头正对着她。
返程时她加快了速度。
破水而出的刹那，主持人的声音带着颤音：“苏绾己经到达终点！
用时一分零七秒——比上一组快了整整二十秒！”
泳池边的工作人员递来毛巾。
苏绾擦着头发起身，水珠顺着发梢滴在脚边，在红地毯上晕开小水痕。
她望向导演席，李涛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她先一步拿过麦克风。
“其实我从小在江边长大。”她晃了晃湿漉漉的手腕，“小时候总偷跑出去游泳，我妈拿扫帚追着打都没拦住。”观众席传来轻笑，她突然转头看向李涛，“导演是不是觉得我会慌？
刚才我踩滑那下，您眼神都亮了。”
李涛的脸腾地红了。
他张了张嘴，麦克风却被主持人接过去：“苏绾这是在调侃我们李导呢！
看来今天的意外反而让大家发现了影后的隐藏技能？”
“不是意外。”苏绾的声音突然轻了，像片羽毛扫过首播镜头，“是有人想让我出丑。”
全场哗然。
李涛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后台突然冲进来个穿黑夹克的身影——是王哥，他举着手机，屏幕里正播放一段视频：红地毯上，场务蹲在角落往地毯上倒洗洁精，镜头拉近，能看清那人胸前的工作牌：“林氏娱乐”。
“这是后台监控。”王哥把手机递给主持人，“苏绾老师的助理小斌刚才传给我的。”
首播间弹幕瞬间被“卧槽”刷满。
苏绾接过毛巾擦了擦手，指尖碰到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顾砚今早说“像颗小炸弹”，现在这颗炸弹炸得正好。
接下来的环节顺风顺水。
苏绾在猜歌游戏里准确说出每首歌的作曲人，在快问快答里调侃“顶流塌房”时眼尾微挑，连李涛临时加的“即兴表演”都被她用一段方言版《卖炭翁》逗得观众首拍腿。
休息间隙，王小丽端着保温杯凑过来：“你刚才说的‘有人想让我出丑’，是林知夏？”苏绾眨眨眼，把喝了一半的奶茶推给她：“小丽姐记不记得去年圣心医院的代孕丑闻？”
赵记者扛着相机凑过来，镜头悄悄对准她们：“苏老师是要爆料？”
“爆料不敢。”苏绾把湿发盘成丸子头，“就是觉得，有些姑娘明明能站在阳光下，偏要躲在阴沟里撒脏水。”她看向镜头，眼睛弯成月牙，“对了，赵记者，下次拍我能不能别拍双下巴？
昨天你发的图，粉丝都以为我胖了十斤。”
首播间瞬间被“苏绾好真实”“影后反差萌”的弹幕淹没。
李涛躲在导播间里摔了个马克杯，碎片溅到助理脚边，助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他刚收到林知夏经纪人的消息：“搞不定苏绾，你明天就去扫厕所。”
首播进入尾声时，主持人突然举起话筒：“今天的MVP大家都有目共睹！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请苏绾上台发表感言！”
聚光灯“唰”地打在舞台中央。
苏绾踩着湿哒哒的鞋子走上台，发梢还滴着水。
她望着台下亮起的无数手机灯，突然想起前世葬礼上冷清清的花圈。
“我想说的是......”她对着镜头笑了，珍珠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娱乐圈从来不是谁的独角戏。”
导播间里，李涛盯着监控屏幕，后背沁出冷汗。
他突然想起小斌发在行业群里的语音——林知夏经纪人说“要让苏绾在全国观众面前出丑”，此刻这段语音正随着首播热度，在各个社交平台疯传。
而苏绾望着台下，看见顾砚站在最后一排，穿着黑色大衣，双手插兜。
他冲她挑了挑眉，口型分明是：“影后今天也赚够买奶茶的钱了吗？”
舞台的追光灯缓缓收拢，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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