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此时苏绾正对着电脑，一帧一帧地分析节目组昨天传回的素材。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划开屏幕——营销号“娱乐圈小喇叭”刚发布了一条新微博，配文是节目组放出的花絮片段：在沙尘暴中，她的背影越走越快，林知夏在身后踉踉跄跄地喊着“等等我”，画面定格在她头也不回的侧脸上。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救命，这女的也太自私了！队友都走不动了还把人甩下？”
“之前装什么救世主，原来是在演戏啊？”
“苏绾塌房的速度比沙尘暴还快，糊咖就是糊咖！”
苏绾的拇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两秒，突然笑出了声。
她点开收藏夹里的另一段视频——这是她昨天趁林知夏去洗手间时，用别在衣领上的微型记录仪录下的。
画面中，她确实加快了脚步，但三秒后便侧身伸出手，指尖几乎要勾到林知夏的衣袖：“抓紧我的手腕，风大，别摔倒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小斌的消息弹窗。
那孩子凌晨两点发了条微博：“当时沙尘暴太大了，苏姐根本没有丢下我们！我和导播都能作证！” 可评论区全是“小斌被收买了吧”“素人也学明星卖惨”之类的辱骂，最新的一条热评是营销号雇的水军发的：“粉丝滤镜别太厚了，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
苏绾关掉手机，从抽屉里摸出一颗奶糖放进嘴里。
甜味散开时，她想起了前世被全网黑的那个夜晚——经纪人把解约书拍到她脸上，说“你这种作精早该滚出娱乐圈”，而林知夏正躲在后台补妆，镜子里的笑容比刀还锋利。
“这次，该换个位置了。”她把微型记录仪的U盘塞进外套口袋，推开门出去时，走廊的声控灯“啪”地亮了起来，映出她眼底透着寒光的冷峻。
剪辑室的门虚掩着，张强正盯着电脑屏幕抽烟。
看到苏绾进来，他手一抖，烟灰掉在了键盘上：“苏……苏老师？”
“陈导说你们剪辑组换了新人。”苏绾拖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指尖敲了敲他手边的马克杯——杯壁上沾着半枚唇印，和林知夏常用的口红色号一模一样，“我昨天在沙丘后面捡到一个存储卡，里面有段素材……”
张强的喉结动了动，烟灰簌簌地掉在裤腿上：“林小姐的团队……说要制造冲突点，所以……所以就剪了那段。”
苏绾从口袋里摸出U盘推过去：“我要原始素材。”
张强抬头看着她，窗外的晨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脸上，把他的表情分割成明暗两半。
他沉默了片刻，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移动硬盘：“三点钟备份的，还没来得及上传到云盘。”
苏绾接过硬盘时，指腹擦过他的手背——有一层薄茧，像是长期握摄像机磨出来的。
她没多问，转身要走时，听见他低声说：“苏老师，有些事……别太较真。”
她脚步顿了顿，回头笑道：“张老师，我这人别的不会，就是爱较真。”
上午十点，采访厅热得像蒸笼。
聚光灯烤得苏绾后颈首出汗，主持人举着话筒的手都在发抖：“苏小姐，对于网上流传的‘抛弃队友’视频，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有段录像。”苏绾举起微型记录仪，“这是我参加节目时随身携带的设备，没有连接过节目组的任何线路。”
投影屏亮起的瞬间，现场倒吸了一口冷气。
视频里，苏绾加快脚步三秒后，手臂明显向外张开，林知夏踉踉跄跄地扑过来抓住她的衣袖，两人的影子在风沙中叠在一起。
“所谓的‘抛弃’，不过是后期把我伸手的镜头剪掉了。”苏绾的声音清淡平静，“可能有人觉得，冲突比真相更能吸引眼球？”
主持人的脸涨得像猪肝一样红。
后排突然传来快门声，赵记者举着手机挤到前排：“我这里有一份节目组内部邮件的截图——林知夏团队三天前要求‘强化嘉宾矛盾，制造话题’。”
大屏幕上，邮件内容清晰可见：“重点剪辑苏绾的负面片段，预算己打到您指定的账户。”
李娜“砰”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把手机贴在耳边：“张总监，立刻换掉整个剪辑组！我要看到他们在半小时内卷铺盖滚出节目组！”
陈浩捏着话筒的指节都发白了，采访结束后追着苏绾到后台：“你到底是谁？”
苏绾站在后台门口，风卷着沙粒扑在她脸上。
她望着远处连绵的沙丘笑道：“陈导，我只是一个想在沙漠里种花的人。”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顾砚的微博转发跳了出来：“那你己经做到了。”配图是他收藏的沙漠玫瑰——前世她死在沙尘暴那年，他在葬礼上送的就是这种花。
林知夏是在医院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时，电视里正在播放苏绾的采访，弹幕刷得比雪花还密：“苏绾好飒！”“反转王中王！”
她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指节捏得泛白。
“啪”的一声，玻璃碎片扎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助理尖叫着去拿医药箱，她却盯着地上的碎片——里面映出的自己，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一样。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陌生号码的来电显示刺得她眯起了眼。
“林小姐，”对面的声音像是浸在冰里，“游戏该结束了。”
林知夏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刚要开口，对方己经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张强缩在楼梯间的阴影里。
手机屏幕亮着，视频里他正把移动硬盘递给苏绾，背景音是苏绾轻柔的笑声：“谢谢张老师。”
他的指尖悬在“删除”键上，停顿了三秒，重重地按了下去。
黑暗中，节目组的公告栏被风吹起一角，“沙漠寻宝”西个大字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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