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那陶瓷人偶身上。
它那空洞的玻璃眼珠仿佛能吞噬卧室内本就稀薄的光线。
令人窒息的寂静在此处更显沉重，混杂着尘埃在昏暗中慵懒地浮动。
那股甜腻到发呕的气味，此刻更加清晰，明确地指向那个人偶，像是腐朽与某种人造香料混合的诡异产物。
他终于迈步，踏过了门槛。
鞋底碾过地板上薄薄的灰尘，发出轻微而清晰的“沙沙”声。
这声音在死寂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他向房间深处走去，步伐不快，带着审慎。
越是靠近那把摇椅，空气就越是冰冷。
那并非单纯的温度降低，更像是有某种存在正主动吸走周围的热量。
他的视线再次细细扫过人偶，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它裙子上的蕾丝花边繁复精细，微微泛黄，却又带着不自然的挺括。
陶瓷的脸庞光滑得过分，缺少人类面容即使静止时也应有的细微纹理与温度感。
那双眼睛。
从不眨动。
从未偏移。
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专注。
他在距离摇椅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人偶纹丝不动。
然而，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陡然增强，仿佛有无形的针刺在颈后。
那是一种超越了视觉的感知，一种从无生命物体中散发出的、集中的意念。
林凡调动起体内的气息，极其微弱地向外探查。
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扰动了人偶周围的空气。
那波动极为细微，如同夏日远方路面上的空气扭曲，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绝非普通的陶瓷或塑料。
他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人偶上，忽略了蒙尘的家具，污浊的镜面，以及房间里西处弥漫的废弃感。
问题的根源就在这里。
无辜地坐着。
等待着。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朝向人偶。
并非要去触碰。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是为了更首接地感受那股非自然的冰冷。
他手掌与人偶之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在阻碍着他的靠近。
突然间，木质的摇椅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
它向后移动了极其微小的一段距离，也许只有一厘米，那动作在阴影中几乎难以察觉。
但它确实动了。
林凡的双眼微微眯起。
那一声低沉的呻吟消散在空气里，如同从未响起。
摇椅停止了那微不可查的晃动。
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林凡的瞳孔却收缩得更紧。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东西动了。
不是风，不是错觉。
那股甜腻的气味似乎更加浓郁了一些，钻入鼻腔，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感。
空气里的寒意也随之加深，仿佛有看不见的冰霜正在墙壁与家具上蔓延。
他的手依旧悬在半空，掌心对着那人偶。
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阻力，如同伸入了粘稠的冷水中。
那人偶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陶瓷脸庞在昏暗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玻璃眼珠一动不动，空洞地凝视着他。
然而，林凡能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那陶瓷的躯壳内苏醒。
或者说，它从未沉睡。
它只是在等待。
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待猎物完全踏入陷阱。
林凡体内的气息开始缓缓流转，不再是试探，而是凝聚。
他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就在这时。
“咯吱——”
摇椅再次发出了声音。
这一次，比刚才清晰得多。
它不再是向后移动。
而是开始……极其缓慢地，有节奏地，前后摇晃起来。
一下。
又一下。
幅度很小，动作滞涩，像是生锈的机械在勉强运转。
木材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
人偶坐在摇椅上，随着椅子的晃动而轻微起伏。
它的裙摆微微摆动。
那双玻璃眼珠，依旧死死锁定着林凡。
仿佛在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向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或者说，是警告。
林凡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摇椅与地板接触的地方。
那里积着厚厚的灰尘。
随着摇椅的晃动，灰尘被扰动，在地板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弧形轨迹。
这绝非幻觉。
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强，像一只冰冷的手掌，扼住了他的喉咙。
甜腻的气味中，似乎混入了一丝极淡的，类似铁锈的味道。
林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
“咯吱——吱呀——”
摇椅的晃动骤然停止。
停在了向前倾斜的那个瞬间。
人偶的身体也随之微微前倾，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庞，距离林凡更近了一些。
空洞的眼珠，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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