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端着搪瓷大碗，碗里是刚出锅的白菜熬豆腐，热气腾腾。
他从自家厨房出来，一眼就瞥见中院里，王小东正满脸堆笑，帮着易中海搬一块旧木板。
易中海拍着王小东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嘱咐着什么，那亲热劲儿，仿佛王小东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王小东则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点头，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傻柱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场景，太熟悉了。
当年，易中海也是这么一副慈父嘴脸，一口一个“柱子”，一口一个“以后给你养老送终”。
结果呢？
结果自己被当猴耍了好些年，帮贾家扛了多少活，受了多少气！
一想到这些，傻柱心里的火就噌噌往上冒。
他端着碗，三两步走到李明家窗根底下。
李明正伏在桌案上，对着一张摊开的图纸写写画画，神情专注。
屋里点着一盏亮度不错的台灯，是李明自己捣鼓出来的，比院里其他人家的煤油灯亮堂多了。
“明子！”傻柱在窗外喊了一声。
李明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铅笔。
他起身打开门：“柱子哥，吃饭呢？”
傻柱一步迈进屋，将搪瓷碗往桌上一放，发出“当”的一声闷响。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李明给他倒了杯水：“怎么了这是？谁惹柱子哥不痛快了？”
傻柱指着窗外，压低了声音：“还不是易中海那个老东西！他又在玩老一套！”
他见李明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心里更急了。
“你看见没？他对那个王小东，跟当年对我一模一样！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小恩小惠，还假模假样传人家技术！”
傻柱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那王小东也是个不开窍的，被他几句好话就哄得团团转！我瞅着啊，易中海这是又想培养一个新的‘傻柱’，给他当牛做马，以后好给他养老呢！”
李明静静听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柱子哥这回倒是看得清楚。易中海的心思，昭然若揭。
只是，他这次选的目标，可不是当年的傻柱那么好拿捏。
傻柱见李明不吭声，以为他不当回事，急得在屋里踱了两步。
“明子，你可得上点心！易中海这老狐狸，最会算计人心！当年我就是吃了他的亏，被他哄着帮衬贾家，结果呢？秦淮茹那一家子，就是个无底洞！”
他一拳砸在自己手心，语气里带着懊悔和愤怒。
“现在他故技重施，目标换成了王小东。王小东那小子，看着老实，可万一被易中海利用，反过来给你下绊子怎么办？”
傻柱是真的担心李明。
李明现在是院里的顶梁柱，也是真心帮他的人。他可不希望李明被易中海给算计了。
李明放下水杯，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柱子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易中海那点算盘，我清楚得很。”
傻柱瞪大了眼睛：“你清楚？那你还……”
李明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愿意演，就让他演个够。咱们啊，就当看戏。”
看戏？
傻柱有些发懵。这都火烧眉毛了，还看戏？
易中海那老东西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他真把王小东给蛊惑了，在厂里给李明使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明瞧着傻柱一脸的困惑与担忧，心里有几分暖意。
柱子哥这人，虽然有时候鲁莽冲动，但心眼是真不坏。
“柱子哥，你忘了？贾家是怎么倒的？易中海想在我这儿故技重施，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王小东又是不是第二个你。”
这话里带着强大的自信。
傻柱愣了愣，仔细琢磨李明的话。
是啊，贾家那么难缠，都被李明收拾得服服帖帖。易中海虽然比贾张氏有脑子，但比起李明，恐怕还差着道行。
而且，王小东也不是当年的自己。
当年的自己，被亲情和所谓的“责任”捆绑着，又缺乏见识，才会被易中海拿捏。
王小东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易中海想用什么拿捏他？
难道就凭几顿饭，几句好话？
傻柱心里的焦躁，慢慢平复了一些。
“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真由着他胡来吧？”
李明拿起桌上的图纸，轻轻弹了一下。
“山人自有妙计。”
“易中海想给王小东搭台唱戏，也得看这戏台子，是谁的地盘。”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己经预见了未来的走向。
傻柱看着李明胸有成竹的样子，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大半。
这小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他说有数，那就一定是有数。
“行！那我不管了！反正，你小子自己多个心眼！”傻柱端起自己的搪瓷碗。
“易中海要是敢耍什么花招，你跟我说一声，我头一个不答应！”
他还是不放心，又补了一句。
李明笑着点头：“知道了，柱子哥。快去吃饭吧，菜该凉了。”
傻柱“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院子里，易中海还在跟王小东“亲切交谈”。
王小东不住地点头哈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感激与兴奋。
傻柱重重地哼了一声，端着碗回了自己屋。
李明重新坐回桌前，拿起铅笔。
图纸上，是一个复杂的机械结构。
八级工考核，确实是个不错的舞台。
易中海想让王小东当他的“孝子剑”，那也得看看，这把剑最终会刺向谁。
他需要在考核中，不着痕迹地给王小东一个“表现”的机会。
一个让易中海的算盘彻底落空，也让王小东看清真相的机会。
窗外，夜色渐浓。
西合院里，几家灯火明明灭灭。
易中海家里的灯光下，似乎传来了他刻意压低的笑声。
王小东离开易中海家时，手里又多了一个布包，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好东西。他脚步轻快，脸上带着憧憬。
李明手中的铅笔在图纸上画下最后一道标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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