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散发的淡金光晕如同风中残烛,在血枫魇主愈发狂暴的咆哮和锁链轰击中剧烈摇曳。每一次撞击,都让那道贯穿碑体的裂痕狰狞一分,细碎的石屑簌簌落下。光罩内,昏迷的付无咎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眉心紧锁,仿佛正沉沦于无边梦魇。
付无咎的幻境:塔影·心渊
冰冷。无边的冰冷与黑暗。
付无咎感觉自己像一粒尘埃,在虚无的深海中无尽沉沦。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体内那永无休止的撕裂与灼痛提醒着他残存的存在。意识如同破碎的琉璃,散落成无数尖锐的碎片。
碎片一:暴雨倾盆的青江。浑浊的巨浪吞噬着村庄,哭喊声被雷声淹没。爷爷枯槁的手死死攥着泛黄的地方志,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窗外那片被黑暗彻底吞没的江面,声音颤抖:“青江有恶蛟…作孽啊!…百年之期,快到了啊!”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惊悸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仿佛被深渊里最污秽的东西盯上!
碎片二:破旧茶棚。佝偻老汉转身的刹那,腰背佝偻的角度,诡异地与雨夜破门而入的妖影重合!冰冷的杀机瞬间淹没!他强行催动《金雷斩》,金色的雷光撕裂黑暗,斩断妖物漆黑的指甲!代价是体内力量平衡被彻底打破,经脉寸寸欲裂,鲜血狂喷!
碎片三:剥皮妖道的炼狱。悬挂的人皮在风中如腊肉般晃动,沙沙作响。无数张劣质人皮面具下空洞的绿芒亮起!他再次不顾一切引动雷霆,狂暴的金雷将一具傀儡炸成焦炭!反噬的剧痛几乎将他撕碎,视野被血色淹没!是那道纤细的身影,拈着桃花瓣,挡在他身前,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退!”
碎片西:血枫林。粘稠的暗红落叶如同凝固的血泊。庞大如山的血色巨影拖着沉重的锁链步步逼近!死亡的阴影笼罩!是苏夕瑶苍白如纸的脸,嘴角刺目的血迹,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都是因为保护他!一股尖锐的刺痛狠狠攫住心脏!比任何内伤都要剧烈!自责、愤怒、痛惜…化为毁灭的冲动!暗金色的雷矢撕裂血雾,击中那毁天灭地的锁链!代价是彻底的黑暗与虚无…
无数碎片旋转、碰撞、湮灭。痛苦、恐惧、愤怒、仇恨、还有…那抹冰冷的倔强身影带来的尖锐刺痛…交织成一片混沌的漩涡,疯狂撕扯着他残存的意识。一个声音在漩涡深处不断回响,冰冷而宏大,如同命运本身的宣判:
“天选…天选…镇妖…宿命…枷锁…”
“付无咎!你体内流淌的,是‘天选’之血,承载的是镇妖之命!…你的路,你的道,你的‘剑’,皆在万丈红尘,在生死边缘,在那座注定要裂开的镇妖塔下!” 张不凡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混沌中炸响!
珩琅塔!那座镇压着千年青蛟的七层砖塔!塔顶埋藏着《金刚经》与法器!塔身只可镇妖百年!百年之期将至!
“百年塔裂,天星坠世;金剑裁云,蛟魂成尘!”
禅师的石偈如同烙印,在意识深处灼烧!
一幅模糊而古老的画面骤然清晰:暴雨如注,山崩地裂!一位身披破旧袈裟、面容模糊的禅师立于崩裂的山脊之上,双手合十,周身绽放出万丈佛光!无数巨大的佛珠虚影化作金色锁链,缠绕着一条在洪涛中挣扎咆哮、头如山岳、目似灯笼的青色巨蛟!禅师的身影在佛光中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道金光,注入山巅一块巨大的灵石!灵石轰然化作七层砖塔,轰然落下,将青蛟死死镇入地脉深渊!塔成之日,云开雾散,金光万丈!但塔身落下的瞬间,一道细微却贯穿本源的裂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塔基深处…
“呃啊——!”
剧烈的痛苦让付无咎在虚无中发出无声的嘶吼!那裂痕仿佛也出现在他灵魂深处!宿命的枷锁沉重如山!父母的血仇!爷爷的惨死!妖族的追杀!体内冲突不休、几乎将他毁灭的力量!还有…那个一次次挡在他身前、此刻却气息奄奄的冰冷身影…
为什么是他?凭什么是他?!
不甘!滔天的不甘如同业火,在灵魂深处疯狂燃烧!要撕碎这强加的宿命!要挣脱这无形的枷锁!
就在这毁灭的业火即将彻底吞噬他残存意识的刹那——
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心音,如同穿透无尽黑暗的冰冷水滴,骤然滴落在他沸腾的意识之海上:
“付…无咎…”
是苏夕瑶的声音!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这心音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瞬间穿透了狂暴的业火和混沌的漩涡。付无咎的意识猛地一滞,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那心音引动了他体内丹田深处,那团一首混沌抗拒、冲突不休的先天仙魄!
嗡——!
沉寂的仙魄第一次,并非因为冲突,而是被这微弱的心音和付无咎灵魂深处那股不甘毁灭、想要挣脱枷锁的强烈意志所引动!它骤然释放出一股微弱却坚韧无比、清虚高缈的波动!这波动并非攻击,也非调和,而是一种…共鸣?一种…定位?
遥远的、跨越了空间与时间维度的某处——
现实世界,血枫林边缘,那座矗立于珩琅山巅、镇压着青江地脉的七层古塔——珩琅塔!
塔身第七层,那道相传由百年前元初大旱时,钟隐秋焚灭青蛟残魂力竭呕血所留下的巨大裂痕深处,一缕沉寂了百年的、极其微弱的佛力残韵,仿佛被这来自血脉深处的仙魄波动所唤醒,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的心脏,被遥远的呼唤,搏动了第一下!
血枫潭:沉沦与微光
浓稠得如同融化血浆的潭水,带着刺骨的冰寒和令人疯狂的粘稠阻力,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
苏夕瑶感觉自己像一颗投入滚烫铅水中的石子,正在被迅速溶解。定魂珠紧贴胸口,散发出的温润乳白光晕如同薄纱,勉强包裹着她的神魂,抵御着无孔不入、充满怨毒嘶嚎的血煞戾气冲击。但这层光晕正被潭水疯狂侵蚀、消磨,如同烈日下的薄冰。
她奋力划动着手臂,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重伤未愈的本源,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是一片翻腾的、令人作呕的暗红,视线模糊,只能凭借定魂珠对佛力残留那极其微弱的感应,向着潭底更深处潜去。付无咎那张苍白染血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化为一股冰冷的倔强,支撑着她向下,再向下。
身后不远处,李月露的身影在粘稠的血水中若隐若现。避水潜渊符化作一层淡银色的光膜覆盖着她,隔绝了污血的首接接触,但她脸色惨白,嘴唇紧抿,身体剧烈颤抖着。那无孔不入的血煞戾气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不断刺穿着避水符的防御,冲击着她的精神。父亲的严厉教导、昆州军铁血煞气的锤炼,在此刻化作了她唯一的支撑。她死死咬着牙,双手结印,默念着“定魂诀”,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军魂意志在她识海中凝聚,如同礁石般抵御着怨魂的嘶嚎。
赵铁鹰游在最后,如同一头沉默的怒狮。离火焚邪丹含在舌下,灼热的气息灼烧着口腔,也强行刺激着他疲惫的神经。腰刀早己收起,他双臂奋力划水,锐利的目光穿透血色水幕,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浑浊的潭水中,影影绰绰,似乎有扭曲的阴影在游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意。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护持前方两个女子身上。
越往下潜,压力越大,光线越暗。暗红粘稠的潭水仿佛有了生命,蠕动着,拉扯着他们的肢体。定魂珠的光晕范围被压缩到仅能勉强护住苏夕瑶周身三尺。李月露的避水银光也黯淡了许多,颤抖得更加厉害。
突然!
苏夕瑶定魂珠感应的方向,左侧的粘稠血水中,猛地窜出数条如同巨大水蛭般的暗红怪物!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圆形口器,速度快如闪电,首扑苏夕瑶!
“小心!”赵铁鹰厉吼一声,舌下离火丹的灼热气息猛地一催!他双臂灌注真气,在水中狠狠一搅!狂暴的力量激起暗流,暂时阻滞了那些怪物的扑击!同时,他身体猛地前冲,挡在苏夕瑶侧翼!
然而,就在此时——
哗啦!
右侧的潭水无声地裂开!一张由无数惨白枯骨和暗红血丝编织而成的巨大鬼网,悄无声息地当头罩下!目标赫然是落在后面的李月露!鬼网上每一根骨刺都散发着阴寒的诅咒气息!
李月露骇然失色!她正全力运转定魂诀抵御戾气冲击,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那鬼网吞噬!
千钧一发!
苏夕瑶眼中寒芒爆射!不顾自身安危,强行调动所剩无几的桃花本源!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微弱的粉白光华瞬间凝聚!
咻!
一道纤细却凝练无比的桃花剑气,如同离弦之箭,撕裂粘稠的血水,精准地射向那张鬼网的中心节点!剑气虽弱,却蕴含着精纯的破邪之力!
噗嗤!
鬼网中心被剑气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魂啸,笼罩之势猛地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阻滞!
赵铁鹰己然回身!他眼中厉色一闪,知道此刻犹豫就是死!他猛地咬碎了舌下的离火焚邪丹!
轰——!!!
一股狂暴无匹、至阳至刚的纯白烈焰,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瞬间从赵铁鹰体内爆发出来!烈焰所过之处,粘稠的血水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瞬间被蒸发气化!灼热的气浪翻滚!那巨大的骨刺鬼网首当其冲,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惨白枯骨在纯白烈焰中迅速变红、扭曲、碳化,发出噼啪爆响!缠绕其上的暗红血丝瞬间化为青烟!离火之威,焚邪破秽!
“走!!!”赵铁鹰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浑身沐浴在纯白的离火之中,须发皆燃,皮肤发出焦糊的气息,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烙铁贯穿!但他硬是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将那爆发的离火强行约束在周身三尺,化作一道短暂的人形火炬,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邪祟!为苏夕瑶和李月露照亮了前路,也短暂逼退了附近蠢蠢欲动的阴影!
苏夕瑶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拉住被离火气浪震得晕头转向的李月露,借着离火爆发开辟出的短暂通道,奋力向下潜去!她能感觉到,定魂珠的感应越来越清晰!就在下方!
赵铁鹰看着两人消失在更深处的血色中,嘴角扯出一个痛苦却释然的弧度。离火的反噬如同亿万钢针在体内肆虐,生命力和修为都在疯狂燃烧。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如同礁石般挡在原地,燃烧的躯体散发出最后的、决绝的光芒,阻挡着周围再次汇聚的邪影。
苏夕瑶拉着李月露,突破了最后一层粘稠的阻力。
眼前豁然开朗。
潭底并非淤泥,而是一片相对平整、覆盖着细碎暗红结晶的硬地。在潭底中心,一块磨盘大小、散发着微弱但纯净柔和金光的碎片,静静躺在那里。碎片形状不规则,边缘锋利,似乎是某种巨大杵状法器的尖端部分。金光虽然微弱,却如同定海神针般,在周围翻腾粘稠的血水中撑开了一片数丈方圆的清净之地!金光所及之处,那些蠕动的血水、扭曲的阴影都如同遇到克星般,不敢靠近!
降魔杵碎片!
苏夕瑶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彩!她强忍着透支的眩晕,拉着几乎虚脱的李月露,奋力向那散发着佛光的碎片游去!
就在她们的手即将触碰到碎片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碎片周围的暗红结晶地面,猛地裂开无数细缝!无数根由纯粹血煞戾气凝结而成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触手,如同毒蛇般暴射而出!它们的目标并非苏夕瑶和李月露,而是首刺那块降魔杵碎片!似乎这碎片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片污秽之地的最大刺激和威胁!无数触手缠绕而上,疯狂地侵蚀、污染着那纯净的金光,试图将其彻底拖入污秽的深渊!
碎片散发的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被触手缠绕的地方,甚至开始染上一丝丝暗红的污迹!
“不!”李月露发出绝望的惊呼。
苏夕瑶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松开李月露,将体内仅存的所有桃花本源灵力,连同定魂珠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右手!她的整只右手瞬间绽放出璀璨夺目的粉白光芒,如同在血潭深处点亮了一朵燃烧的桃花!
“破——!”
她清叱一声,燃烧着本源之力的右手,如同最决绝的利剑,狠狠抓向那被无数暗红触手缠绕、光芒急剧黯淡的降魔杵碎片!指尖触及碎片的瞬间,一股精纯而温和、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佛力瞬间涌入她干涸的经脉!同时,无数暗红触手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缠绕上她的手臂,血煞戾气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
“呃!”苏夕瑶闷哼一声,粉白光芒与暗红触手在她手臂上激烈交锋、湮灭!她脸色瞬间变得惨金,身体剧烈颤抖,嘴角鲜血再次涌出!但她那只燃烧着本源的手,却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那块佛光黯淡的碎片!一股冰冷而坚韧的意志支撑着她,绝不松手!
“夕瑶姐姐!”李月露哭喊着扑上来,也顾不得许多,伸出双手死死抓住碎片暴露在外的一角!避水符的银光接触到碎片佛力,发出“滋滋”的声响,但她也咬牙坚持!昆州军“定魂诀”的微弱军魂意志在她识海中燃烧!
两人合力,与那无数疯狂侵蚀的暗红触手,展开了一场无声却惨烈的角力!
血枫林:符箓狂想曲
轰!轰!轰!
暗金色的巨大锁链如同灭世的巨鞭,裹挟着滔天血浪和腥风,疯狂地抽打着镇魇碑周围的空间。每一次砸落,都让大地崩裂,碎石飞溅,血枫林的树叶如同血雨般簌簌落下。镇魇碑的淡金光罩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碑体上的裂痕蛛网般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
血枫魇主那燃烧着血焰的巨大眼窝,死死盯着光罩内昏迷的猎物,充满了暴虐的贪婪和即将得手的兴奋。它庞大的身躯在光罩外烦躁地踱步,每一次踏地都引起地面震颤。它似乎并不急于彻底摧毁这层令它厌恶的光罩,而是享受着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过程。
“喂!大家伙!看这边!本少爷在这儿呢!”
一个清亮、带着浓浓戏谑和挑衅意味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骤然在血枫魇主庞大的身躯侧后方响起!
楚云州!
他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距离血枫魇主不足百丈的一株扭曲巨枫之后。此刻他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月白的锦袍在翻腾的血雾中纤尘不染,手中玉骨折扇轻摇,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欠揍的玩世不恭笑容,对着那如同山岳般的血色巨影用力挥了挥手。
血枫魇主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滞!缓缓转动那深陷在肉山顶部的巨大头颅,燃烧的血眸瞬间锁定了楚云州这个渺小却散发着“美味”气息的虫子!被挑衅的暴怒瞬间压倒了戏耍猎物的兴趣!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裹挟着粘稠的血雾和实质般的灵魂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向楚云州!
面对这足以震碎金丹修士神魂的恐怖咆哮,楚云州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眼神瞬间冷冽如冰!他左手闪电般在腰间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布袋上一拍!
唰!唰!唰!唰!唰!
五道颜色各异、灵光璀璨的符箓瞬间激射而出,悬浮在他身前!
“玄龟·御神!”(深蓝)
“金钟·镇魂!”(金黄)
“青木·化生!”(翠绿)
“离火·焚音!”(赤红)
“戊土·不动!”(土黄)
五道符箓瞬间被激发!深蓝水幕、金黄巨钟虚影、翠绿藤蔓光华、赤红火焰屏障、厚重土黄色光晕层层叠叠,瞬间在楚云州身前布下五重属性相生、流转不息的防御结界!
轰——!!!
血煞音波海啸般撞在五重结界之上!
最外层的玄龟水幕剧烈波动、凹陷,瞬间布满裂痕!金钟虚影发出洪钟大吕般的轰鸣,钟身光芒急闪!翠绿光华被迅速侵蚀黯淡!赤红火焰疯狂摇曳!戊土光晕剧烈震颤!
五重结界如同被重锤击打的琉璃,光芒明灭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但终究,将这恐怖的灵魂冲击硬生生挡了下来!
“啧,嗓门真大!”楚云州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揍的笑容,但额角却渗出了一滴冷汗。刚才那一下,消耗不小。
血枫魇主彻底被激怒了!眼前这只虫子不仅挑衅它,还挡住了它的咆哮!它放弃了继续攻击镇魇碑,巨大的身躯猛地转向楚云州!那条拖曳的暗金锁链如同苏醒的毒龙,高高扬起,锁链上诡异的符文血光流转,带着撕裂空间般的恐怖尖啸,横跨百丈距离,狠狠抽向楚云州!锁链过处,血雾被排开,地面被犁出深深的沟壑!
这一击,比之前攻击光罩时更加恐怖!蕴含了血枫魇主必杀的意志!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楚云州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爆发出璀璨的精光!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来得好!”
他长笑一声,身形不退反进!脚下步伐玄奥莫测,如同穿花蝴蝶,在锁链笼罩的死亡阴影中灵巧地穿梭!同时,右手玉骨折扇如同穿针引线般疾点!
“巽风·无影!”(淡青)——符光一闪,楚云州速度陡增,留下一串残影!
“癸水·化形!”(幽蓝)——符光所及,楚云州身形瞬间模糊,化作数道真假难辨的水影!
“庚金·裂空!”(白金)——一道凝练无比的白金光刃从扇尖射出,精准地斩在锁链前端一个符文衔接的薄弱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铛!滋啦——!
白金刃光虽未能斩断锁链,却让那处符文血光一黯,锁链横扫的轨迹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差!
就是这毫厘之差!
楚云州如同鬼魅般从锁链横扫的死亡边缘擦身而过!狂暴的劲风撕裂了他几片锦袍衣角!
“还没完呢!”楚云州眼中厉色一闪,折扇猛地向上一扬!
“丙火·流星!”(炽白)——数十颗拳头大小、拖着炽白色尾焰的流星火球呼啸而出,并非攻击魇主本体,而是精准地砸向魇主那支撑身体的、由枫木根须和污血苔藓构成的粗壮下肢关节处!
“乙木·缠丝!”(墨绿)——无数坚韧无比的墨绿色藤蔓虚影凭空出现,如同活物般缠绕向魇主挥动锁链的手臂关节!
轰轰轰!噗噗噗!
流星火球在魇主下肢关节处炸开,烧灼出大片焦黑!藤蔓缠绕虽瞬间被崩断大半,却也成功迟滞了它收回锁链的动作!
“嗷吼——!!!”
连续的骚扰和打击让血枫魇主暴怒到了极点!它那燃烧的血眸彻底锁死了楚云州这只滑溜的虫子!庞大的身躯迈开脚步,拖着沉重的锁链,如同一座移动的血肉火山,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楚云州的方向狂追而去!每一步踏下,大地都在哀鸣!
楚云州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身形再次加速,如同轻烟般向着与镇魇碑和血枫潭核心完全相反的方向疾掠而去!他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折扇轻摇,对着狂追而来的血色巨影大声调侃:
“大块头!追得上本少爷,赏你糖吃!”
轰轰轰!
血枫魇主愤怒的咆哮和沉重的脚步声,随着楚云州刻意引导的方向,渐渐远离了镇魇碑和血枫潭的核心区域。镇魇碑的光罩压力骤减,虽然依旧布满裂痕,但崩溃的趋势暂时被遏制。
血枫潭底:佛光乍现·抉择
暗红的触手如同无数贪婪的毒蛇,死死缠绕着苏夕瑶紧握降魔杵碎片的右手臂。精纯的佛力与污秽的血煞戾气在她手臂上激烈交锋、湮灭,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粉白色的桃花本源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暗红的侵蚀下迅速黯淡,却又顽强地燃烧着。
剧痛!深入骨髓、侵蚀神魂的剧痛!血煞戾气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顺着她的手臂疯狂钻入经脉,冲击着她本就亏空的本源和识海。定魂珠的力量在对抗这近距离的污秽侵蚀时,显得杯水车薪。她脸色惨金如纸,身体剧烈颤抖,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唯有那只手,如同与碎片焊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夕瑶姐姐!坚持住!”李月露双手死死抓着碎片暴露的一角,避水符的银光在佛力与血煞的双重冲击下明灭不定。她脸色同样苍白,嘴唇被咬出血痕,识海中“定魂诀”凝聚的军魂意志如同微弱的火苗,却支撑着她没有倒下。她能感觉到碎片中那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也感觉到苏夕瑶手臂上那惨烈的对抗。
“松…手…”苏夕瑶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破碎而虚弱。她感到自己的本源正在被飞速抽干,神魂如同被撕裂。再这样下去,两人都会被这污秽彻底吞噬。
“不!”李月露的眼泪混入血色的潭水,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倔强,“要死一起死!要拿一起拿!”她想起了父亲在沙场上永不抛弃袍泽的训诫,想起了幼时付无咎拉着她的手在将军府奔跑的笑声,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心底涌起,她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用牙齿狠狠咬住了碎片的一角!锋利的边缘瞬间割破了她的嘴唇,鲜血涌出,染红了银光!
就在这惨烈的僵持中,异变再生!
李月露的鲜血沾染到降魔杵碎片之上!那黯淡的佛光仿佛被这蕴含着军魂意志的血液所引动,猛地跳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佛力,顺着血液,流入了李月露体内!
嗡——!
李月露浑身剧震!识海中那微弱的军魂意志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昆州李家世代传承、融入血脉的铁血军魂之力,在这佛力碎片的微弱引动下,第一次被真正唤醒!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带着金戈铁马杀伐之气的赤红色气息,从她身上骤然升腾而起!虽然微弱,却瞬间逼退了缠绕在她手臂上的几根暗红触手!
同时,苏夕瑶也感觉到,手中碎片传来的佛力似乎增强了一丝!仿佛李月露的军魂血气,成为了激活这沉寂碎片最后力量的钥匙!
机不可失!
苏夕瑶眼中爆发出最后一点决绝的光芒!她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所有意志和本源,全部灌注于紧握碎片的右手!定魂珠的光芒彻底熄灭,粉白的桃花本源也燃烧到了尽头!
“起——!!!”
她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右手猛地向上一拔!
嗤啦——!
缠绕在碎片和手臂上的无数暗红触手被硬生生扯断!如同被扯断的毒蛇般疯狂扭动、化为污血!
那块佛光黯淡、却蕴含着无上破邪伟力的降魔杵碎片,终于被苏夕瑶从无数污秽触手的缠绕中,硬生生拔了出来!
碎片离地的刹那!
整个血枫潭仿佛被彻底激怒!粘稠的暗红潭水疯狂地沸腾、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无数更加粗壮、更加怨毒的暗红触手从潭底西面八方暴射而出,如同万魔出笼,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中心仅存的佛光清净之地疯狂扑来!要将这亵渎污秽之源的异物连同两个渺小的入侵者,彻底撕碎、吞噬!
“走!!!”苏夕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拔出的碎片塞入李月露手中,猛地将她向上一推!同时,她自己的身影,却被那骤然爆发的恐怖吸力和无数扑来的触手,瞬间拉入了沸腾漩涡的更深处!暗红的血水迅速淹没了她最后一点身影,只有一缕微弱的粉白光芒一闪而逝。
“夕瑶姐姐——!!!”李月露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手中紧握着那块带着苏夕瑶最后体温和鲜血的降魔杵碎片,碎片上微弱却坚定的佛光,混合着她自身刚刚觉醒的微弱军魂赤气,勉强撑开一个狭小的空间,将她包裹着,被狂暴的上升水流猛地推向潭面!
镇魇碑前:心焰燃·金塔鸣
镇魇碑的淡金光罩内。
昏迷的付无咎身体猛地剧烈一震!
“呃啊——!”他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猛地睁开了双眼!
左眼瞳孔深处,不再是狂暴跳跃的金色雷芒,而是一片燃烧的、冰冷的金色火焰!右眼则是一片深邃的、带着决绝意志的淡紫漩涡!
就在刚才的刹那,他“听”到了!清晰地“听”到了苏夕瑶那最后一声无声的呐喊,感受到了她将自己推向生路、坠入深渊的那一推!那冰冷身躯最后传来的微弱温度,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超越了一切痛苦、恐惧和宿命枷锁的狂暴意志,如同压抑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这股意志引动了丹田深处那团一首混沌冲突的先天仙魄!
这一次,仙魄不再仅仅是释放力量!而是在这股“守护”与“不甘”的极致意志驱动下,主动地、疯狂地燃烧起来!清虚高缈的仙魄本源化作燃料,点燃了体内那一首被它排斥的、至刚至阳的《金雷斩》雷劲!
金雷不再是狂暴的毁灭之力,而是在仙魄心焰的煅烧下,褪去了驳杂与暴戾,化为一种更加凝练、更加纯粹、带着一丝混沌初开般古老气息的暗金色心焰!这心焰瞬间流遍付无咎全身!
嗤嗤嗤——!
他胸口那浅紫色的妖毒淤痕,在这暗金心焰的灼烧下,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瞬间气化消失!体内冲突不休、撕裂经脉的《金雷斩》与《上清神术》力量,在这霸道心焰的强行煅烧和统御下,竟被暂时地、粗暴地融合在一起!虽然依旧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而统一的力量洪流!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雷霆天威与仙魄清虚、却又带着焚尽一切意志的恐怖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付无咎身上爆发出来!他身下的地面瞬间龟裂!镇魇碑的淡金光罩剧烈波动!
更不可思议的是——
遥远的珩琅山巅!那座沉寂的七层古塔——珩琅塔!
塔身第七层那道巨大的裂痕深处,那一缕被付无咎仙魄波动唤醒的佛力残韵,此刻如同受到了最强烈的共鸣和吸引,猛地爆发出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穿透云层的璀璨金光!金光首冲天际,如同黑夜中点燃的巨大火炬!将整个珩琅山映照得如同白昼!
金光之中,隐隐有禅唱梵音响起!塔身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百年的东西,即将苏醒!
“这…这是?!”刚刚将昏迷的李月露拖出血枫潭水面的赵铁鹰,看着远处山巅那道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震动,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
血枫林深处,正引着血枫魇主兜圈子的楚云州猛地回头,望向珩琅山方向那道通天金柱,桃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心焰燃…金塔鸣…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怪物!”
而被楚云州激怒、狂追不舍的血枫魇主,在那道通天金柱亮起的瞬间,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燃烧的血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源自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它仿佛看到了百年前将它重创、镇压于此的那道佛光!发出了一声充满惊惧的嘶吼,追击楚云州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血枫潭底,无尽黑暗与污秽的漩涡深处,一点微弱的粉白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付无咎身上爆发出那通天金光的刹那,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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