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穆的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悠远苍凉的古老号角声响起,如同穿越千年的悲鸣,回荡在山谷之间,瞬间将所有人的心神拉入一种神圣而悲壮的氛围中。村长立于高台,神色庄重,双手虚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全场彻底寂静。他深邃的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村民,最终落在供桌后方那层层叠叠、象征着无尽牺牲的灵位之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印入在场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今,祭吾先祖英灵,缅其开疆拓土、舍身护佑之功!”
村长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沉重,开始吟诵那流传千年的祭文:
“彼时,天地崩殂,乾坤倒悬。吾等先祖,非此界之人,乃负创远遁之客!”此言一出,下方人群微微骚动,许多年轻村民面露惊愕。虽然村中代代相传先祖来自他界,但在此庄严场合由村长亲口道出,分量截然不同。
“携残躯,渡虚空,辗转流离,终觅得此华山一隅,以为喘息安身之所。”村长的声音带着追忆的沧桑,“然,此非乐土!彼时华山,凶兽盘踞,戾气盈野,尤以那荒兽之主‘犼’为甚,其性凶残暴虐,视吾等为异类,为血食!”
祭文的语调陡然变得激昂悲怆:“彼等凶兽,啸聚山林,铺天盖地而来,欲将吾等初燃之火种,扼杀于襁褓!吾先祖本就有伤在身,本源亏损,实力十不存一!然,退无可退!身后,乃同袍手足,乃血脉延续之望!吾辈剑修,宁折不弯!吾辈灵兽,亦知恩义!”
随着祭文的推进,气氛愈发沉重悲壮,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与血腥。李敛澈站在人群中,腰杆挺得笔首,全神贯注地听着,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仿佛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凶兽狂潮,看到了先祖们浴血奋战、伤痕累累却绝不后退的身影。
“血战经年,山河染赤!”村长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然,那‘犼’凶威滔天,吞噬同族以增其力,愈战愈狂!吾先祖虽奋力搏杀,终因本源之伤,渐露颓势。彼时,情势危如累卵,家园将覆,火种将熄!”
村长的声音在此刻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决绝:“值此存亡绝续之际!吾族七位修为最高、德望最重之先祖——‘天枢’、‘摇光’、‘青锋’、‘玄甲’、‘云翼’、‘赤炎’、‘白泽’!彼等身负之创,尤甚于旁人,本源几近枯竭,回天乏术!”
“然,为护身后万千生灵,为保此方净土不堕!七位先祖,义无反顾!”村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震得人灵魂发颤,“彼等燃尽残存之本源!献祭不灭之神魂!引动禁忌之术——‘七星戮魔阵’!以身化阵眼,以魂为薪柴,以无边之恨与守护之志,将那不可一世的荒兽之主‘犼’,生生拖入幽冥绝地,同归于尽,魂飞魄散!”
“轰——!”当村长念出那七位先祖的最终归宿时,一股无形的悲怆巨浪席卷全场!许多村民再也抑制不住,发出压抑的哽咽。供桌之后,那七尊最为古朴、也最为巨大的灵位,在缭绕的青烟中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悲壮光辉。
香烛缭绕,青烟袅袅,在巨大的供桌上空盘旋,仿佛化作先辈不屈的英魂。供桌之后,层层叠叠的牌位肃穆矗立,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一段用生命书写的守护传奇,而那七位先祖,更是用最惨烈的方式,为剑兽村奠定了存续之基!
李敛澈听着那悲壮到极致的事迹,感受着周围弥漫的沉重哀思与对先祖的无限崇敬,一股强烈的热血与使命感冲上头顶!他努力挺首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庄重可靠,心中狂喊:“看到了吗,村长!这就是守护!这就是牺牲!我李敛澈,也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当村长引领众人进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时,李敛澈的动作格外用力,格外标准!每一次叩首,额头都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清晰响亮的“咚”声,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烙印在这片浸透先辈热血的土地上。他甚至刻意加大动作幅度,每一次叩拜都如同在宣誓,目光炽热地望向高台,渴望村长能看到他这份“感同身受”的虔诚与“视死如归”的坚定。
献祭、奠酒、诵经……每一个环节,李敛澈都做得一丝不苟,全神贯注,力求完美。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如山;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坚毅果敢,充满守护者的担当。每当村长引领众人高呼祭词,表达守护家园、传承意志的决心时,李敛澈的声音总是最响亮、最激昂的那个,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嘶吼,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吼出来:
“承先辈之志!守家园永固!护血脉传承!虽九死其犹未悔——!”他的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劈叉,额角青筋暴跳,眼神死死地、带着近乎哀求的期盼望向高台之上的村长。
然而,高台之上的村长,神情始终庄严肃穆,目光深邃如海,平静地扫视着全场。他似乎看到了李敛澈那过于刻意的表现,又似乎没有。他的眼神如同古井深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履行一项神圣的职责,缅怀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与牺牲,并未对任何个体投以特别的关注。
李敛澈心中不禁涌起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焦急,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他暗暗咬牙,更加卖力地表现着,甚至在仪式间隙,也保持着最挺拔的军姿站立,眼神警惕地扫视西周,仿佛随时准备为守护祭祀的庄严而战,重现先祖的英姿。
麒麟蹲伏在李敛澈旁边,将他这一切的“努力”尽收眼底。它巨大的兽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无奈和好笑,用只有李敛澈能听到的意念传音:“喂,小疯子,省省力气吧。你这磕头磕得山响,吼得嗓子都快哑了,知道的以为你在祭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谁拼命呢。村长眼里只有当年那场大战和七位先祖的英灵,你这点小把戏,连给先祖提鞋都不够格……”
李敛澈脸一红,却强撑着不理它,只是把胸膛挺得更高,眼神更加“悲壮坚毅”地望向高台。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村长相信!相信自己理解了守护的真谛!相信自己也能像七位先祖那样,为村子献出一切!
漫长的祭祀仪式终于接近尾声。当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风中,村长完成了最后的祝祷。全场肃立,沉浸在一种神圣而凝重的氛围中,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场远古大战的硝烟与七位先祖决绝自爆时的悲壮气息。
李敛澈感觉自己的精神己经紧绷到了极限,身体也因长时间的刻意表现而疲惫不堪。他偷偷抬眼,再次望向高台。村长依旧站在那里,身影在缭绕的余烟中显得有些朦胧,仿佛与那七位先祖的英灵同在。他缓缓转过身,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再次扫过全场,自然也掠过了李敛澈的方向。
那目光依旧平静深邃,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潭,不起一丝波澜。没有赞许,没有责备,甚至没有一丝额外的停留。仿佛李敛澈那卖力的叩首、激昂的呐喊、刻意挺拔的身姿,都只是这缅怀惊天牺牲的祭祀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注脚,并未引起这位亲历过那场大战的老人心中任何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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