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的天幕下,五天的光阴如同在刀尖上淌过。对于“空间壁垒”而言,这是高速扩张与内部暗流交织的五天。
依托4号仓库的坚固根基和苏恒团队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尤其是那神乎其神的“空间”能力),他们如同滚雪球般,将势力范围稳健地向东西两侧推进。
5号恒温仓库被彻底掌控。在赵工“低温亲和”能力的辅助下,备用冷库的制冷系统被修复到最佳状态,内部堆积的、尚未完全腐烂的耐储果蔬(苹果、柑橘、土豆、洋葱、部分叶菜)被精心筛选、分类,由苏恒亲手触摸,整齐地存入晶核空间内专门塑形的“超级冷藏区”——一个内部温度恒定在略高于冰点、分区明确、存取便捷的立体冰库模型!这是团队食物多样性的核心保障。
6号粮油干货仓库更是重中之重。老王凭借“活点地图”能力,精准定位了被掩埋或遗忘的角落。成吨的真空包装大米、面粉、杂粮;堆积如山的罐头(肉类、水果、蔬菜);成箱的食用油、盐、糖、调味料;大量的压缩饼干、方便面……如同潮水般被汇集到苏恒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瞬间消失,填充进晶核空间内。空间的利用率被压榨到了极致,不同区域通过意念塑形无缝衔接,形成了一座移动的生存堡垒。
技术组的成果同样斐然。在赵工、小吴和阿强(他的“电流感知”在排查线路故障时意外好用)的通力合作下,利用仓库备用的柴油发电机和替换零件,成功修复了三台大型冷藏运输车!当冷藏车引擎轰鸣、冷机启动的嗡鸣声响起时,整个团队都爆发出欢呼。这意味着机动能力!意味着可以将珍贵的冷藏物资安全转移,或者在必要时,将整个“空间壁垒”的核心进行机动转移!小李夫妇的“动态视觉”和“机械协调”在测试车辆时展现得淋漓尽致,复杂的倒车入库、狭窄空间的腾挪,流畅得如同艺术。
汽油、柴油被从仓库的备用油罐和废弃车辆中小心抽取、过滤、储存起来,由苏恒统一保管。药品、工具、备用零件、通讯器材(主要是对讲机和几台短波电台)……所有能想到的生存物资,都被有条不紊地收集、整理、入库。
“空间壁垒”的规模,己悄然膨胀至三十七人。新加入的,大多是附近仓库区在混乱中幸存下来的零散人员,或是听闻这里相对安全、秩序尚存而冒险投奔的幸存者。他们带来了不同的技能:有懂基础种植的菜农,有会简单缝纫的女工,有当过厨师的胖子……团队的职能分工更加细化,生活区、工作区、警戒区、医疗区的划分更加明确,甚至开辟了一小块利用腐烂果蔬和光照尝试无土栽培的实验角。
然而,表面的有序之下,暗流涌动。这片巨大的物流中心,如同末日洪流中的一座孤岛,吸引着西面八方挣扎求生的船只,也引来了觊觎的鲨鱼。
其他仓库并非真空。依托7号日用品仓库,有一伙以原仓库保安头子“刀疤刘”为首的武装团伙,人数约二十,行事狠辣,控制着部分洗化用品和工具,多次试探性地在边界制造摩擦。
9号建材仓库则被一群由附近工地工人组成的队伍占据,领头的是个叫“老石头”的包工头,手下多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他们利用建材加固据点,作风相对保守,但对外来者戒心极重。
更远处,还有几股更小的势力,如同鬣狗般在夹缝中求存,互相争斗,掠夺资源。
斗争,在这片钢铁丛林里从未停止。枪声(多是土枪和自制火器)、打斗声、惨叫声,时常在夜晚或浓雾弥漫的清晨传来,提醒着所有人外界的残酷。不断有新的幸存者带着惊恐和伤痕涌入相对秩序井然的“空间壁垒”范围,他们带来的不仅是人口,还有外界的混乱信息、不同的诉求,以及……尚未转变的末日心态。
矛盾,在物资相对充裕的“壁垒”内部悄然滋生。
这天下午,临时开辟的“公共食堂”区域(利用仓库空地,支起几口大锅)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凭什么他们就能多分一勺肉罐头?!就因为他们是老队员?老子也是拼死拼活搬了一天箱子!”一个刚加入三天的壮汉(外号“刺头”),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地冲着负责分发食物的刘护士和小孙吼道。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同样面带不满的新人。
刘护士气得脸色发白,努力维持着职业素养:“分配是按劳按需!苏队长定的规矩!老队员承担最危险的警戒和清理任务,消耗大!伤员的营养需要保证!老人和孩子优先!你们的工作量记录都在老王那里,清清楚楚!”
“记录?谁知道真的假的!”刺头旁边一个瘦高个阴阳怪气,“谁知道好东西是不是都被他们几个藏起来了?那个苏队长手一摸东西就没了,谁知道他私藏了多少?”
“你放屁!”正在附近吃饭的大刘猛地站起来,碗筷重重一放,怒目而视,“老大拼死拼活弄回来的东西养着你们,还敢嚼舌头根子?再胡说八道,老子撕了你的嘴!”他的力量强化让他的气势极具压迫感。
“怎么?想动手啊?仗着你们有异能欺负人?”刺头毫不示弱地顶上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一些新加入者眼神闪烁,有的畏惧退缩,有的则隐隐流露出对“特权”的不满。
“都住手!”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苏建国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没有激活钢铁皮肤,但那股久经沙场和力量觉醒带来的无形威压,瞬间让争吵的双方都安静了下来。老张如同影子般跟在他身侧,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
“规矩就是规矩。”苏建国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空间壁垒’能活下来,靠的就是规矩和团结!想多吃?可以!去申请加入战斗组或高风险任务组!用命去拼!觉得不公平?大门开着,随时可以离开,去外面凭本事‘公平’地抢!”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新人脸上停留,“但留下来,就得守这里的规矩!再有无故闹事,煽动不满者……”他顿了顿,没说下去,但冰冷的眼神己说明一切。
刺头等人被苏建国的气势所慑,加上老张那如同毒蛇般的目光,顿时蔫了下去,嘟囔着不敢再言。一场风波暂时被强力压下,但空气中弥漫的不信任和不满并未消散。
更严重的冲突发生在当晚。
负责看守一处临时油料储存点(几桶刚收集的汽油)的老王,凭借“活点地图”对环境的敏锐感知,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新加入的一个叫“猴子”的年轻人,据说以前是个小偷。他正试图用一根软管偷吸汽油!
“猴子!你干什么!”老王厉声喝道。
猴子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软管掉在地上,油污洒了一地。他眼珠一转,立刻狡辩:“王……王叔,我看这桶好像漏了,想……想看看!”
“放屁!跟我去见苏队长!”老王上前要抓他。
猴子狗急跳墙,竟从怀里掏出一把磨尖的螺丝刀,猛地刺向老王!“老东西,去死!”
老王年纪大了,反应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呜!”一声稚嫩却带着凶狠的狗吠声响起!一首跟在老王身边、由小孙照顾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被救后取名“阿黄”),竟猛地从阴影里窜出,一口狠狠咬在猴子持刀的手腕上!
“啊!”猴子吃痛惨叫,螺丝刀脱手!
老王惊魂未定,趁机一脚将猴子踹倒,大声呼喊:“来人!抓贼!”
附近的警戒队员迅速赶到,将哀嚎的猴子制服。消息很快传到苏恒那里。
偷窃物资,尤其是易燃易爆的汽油,还持械伤人!性质极其恶劣!
苏恒、苏建国、老张、陈师傅,以及各小组的代表,连夜在临时指挥部开会。气氛凝重。
“怎么处理?”陈师傅声音低沉,“按我们之前定的临时条例,偷窃重要物资并持械伤人,够得上驱逐甚至……处决了。”他看了一眼被绑在角落、面如死灰的猴子。
“他才十八九岁……”小孙有些不忍,她怀里的阿黄对着猴子龇牙低吼。
“年纪小不是借口!”老张冷声道,“今天偷油,明天就敢偷枪!敢对老王动刀子,就敢对任何人动刀子!这种害群之马,留着就是祸害!”
“外面那么乱,驱逐出去就是让他死……”刘护士叹了口气。
“是他自己找死!”大刘瓮声瓮气。
众人意见不一,目光都集中在苏恒身上。
苏恒沉默片刻,眼神锐利如刀。他站起身,走到猴子面前。猴子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苏……苏队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一次吧!外面……外面真的会死的……”
“知道外面会死,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苏恒的声音冰冷,“‘空间壁垒’给你食物,给你安全,不是让你来破坏规矩、伤害同伴的!”
他环视在场的所有核心成员和新加入者的代表:“我们收留每一个愿意守规矩、肯出力的人。但‘空间壁垒’不是慈善所,更不是法外之地!这里的秩序,是我们活下去的根基!谁动摇这个根基,谁就是所有人的敌人!”
他看向猴子,下达判决:“念在初犯,未造成严重后果(老王被阿黄救下,只受了惊吓),且年纪尚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第一,鞭刑二十!由陈师傅执行!就在所有人面前!”
“第二,伤愈后,驱逐出核心区域!负责最外围、最危险的垃圾清理和尸体焚烧工作一个月!表现好,可酌情考虑回归;再犯,或试图逃跑,格杀勿论!”
“第三,所偷汽油,十倍工作量偿还!”
判决一出,众人凛然。鞭刑示众!驱逐边缘!这是最严厉的惩戒,也留了一丝改过的余地。
第二天清晨,在所有人面前,陈师傅亲自行刑。特制的皮鞭(用坚韧的皮带制成)沾了盐水,抽在猴子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猴子凄厉的惨叫回荡在仓库中,每一鞭都抽在所有新加入者的心上,尤其是那些心思浮动的人。二十鞭后,猴子后背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李秀兰面无表情地上前,双手绿光萦绕,稳住了他的伤势,确保他不会死,但也绝不让他好受。随后,他被两名队员拖走,丢到了最外围的隔离区。
整个“空间壁垒”鸦雀无声。新加入者们脸色煞白,眼神中的侥幸和贪婪被恐惧和敬畏取代。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里不是可以浑水摸鱼的地方,这里的秩序,是用铁与血,甚至鞭子来维护的!
“都看到了?”苏恒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清晰无比,“这就是破坏规矩的下场!‘空间壁垒’给大家活路,但活路是自己选的!想活得像个人,守规矩,出力气!想找死,或者想当寄生虫害人害己,刚才那人就是榜样!”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却更显力量:“我们不仅要对抗外面的丧尸和暴徒,更要对抗自己心里的贪婪、懒惰和侥幸!只有拧成一股绳,守好我们的规矩,‘空间壁垒’才是真正的壁垒!否则,不用外人来打,我们自己就会从里面烂掉!”
“现在,各就各位!干活!”苏建国一声低吼,打破了沉寂。
人群默默散开,各自忙碌。空气中多了一份沉重的肃杀,也多了一份被强力约束下的秩序。壁垒之下,人性在挣扎,而规则,正用最冷酷的方式,雕刻着生存的形状。这场内部的惊雷,比任何外敌的威胁,都更深刻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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