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五年的暮春，太极宫的马球场上尘土飞扬。唐太宗李世民骑在他最心爱的“飒露紫”上，正与诸位皇子及重臣比试球技。我作为弘文馆校书郎，被临时调来记录赛事，却心不在焉地望着不远处的马厩——那里正拴着那匹令整个皇宫都头疼的烈马“狮子骢”。
“礼校书，发什么呆呢？”身旁的卢照邻用肘部轻轻碰了我一下，“没见陛下都看你好几次了吗？”
我连忙收敛心神，低头在竹简上胡乱划着。其实我并非在看马厩，而是在观察站在太宗身侧的武照。她今日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骑装，乌发束成利落的马尾，眼神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时不时望向马厩的方向，显然对那匹烈马很感兴趣。
“听说那狮子骢自从西域进贡来，就没人能驯服，”卢照邻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低声说道，“前几日驯马官还被它踢断了肋骨，陛下为此可是愁坏了。”
我点点头，心中却在盘算。历史上，武照正是用“铁鞭、铁槊、匕首”三物驯服了狮子骢，从而引起了太宗的注意。但我知道，这个方法虽然能震慑住马匹，却也容易伤了马的元气，更重要的是，会让太宗觉得武照过于刚烈，反而对她心生忌惮。
“卢兄，”我忽然开口，“你说，驯服烈马，除了用强，还有别的办法吗？”
卢照邻一愣，随即笑道：“礼校书又有什么‘奇谈’了？自古驯服烈马，不都是靠鞭子和勇气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副加厚皮手套的图样。这是我昨晚连夜赶制的，用多层牛皮缝制，掌心和手指处还加了软甲，足以抵挡狮子骢的啃咬和蹬踏。我又在旁边写了一行小字：“利器伤马，不如攻心。”
“你这是……”卢照邻好奇地看着图纸。
“天机不可泄露，”我神秘地一笑，将图纸小心折好，“帮我个忙，把这个交给武才人的贴身宫女，就说……就说上次她问起的西域驯马法，我找到了些灵感。”
卢照邻虽然疑惑，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他不知道，这个看似简单的手套，可能会改变武照在太宗心中的印象，甚至影响她未来的命运。
马球比赛结束后，太宗果然又提到了狮子骢的问题。“唉，那畜生实在难治，”他环顾西周，叹了口气，“诸位可有良策？”
众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就在这时，武照忽然上前一步，盈盈下拜：“陛下，臣妾有一法，或可一试。”
太宗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哦？武才人有何高见？”
“臣妾以为，驯服烈马，需刚柔并济，”武照不慌不忙地说道，“可先以铁鞭击之，若不服，则以铁槊刺其股，再不服，便以匕首断其喉！”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连太宗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这法子……是不是太狠了些？”
我站在人群中，暗暗捏了一把汗。果然，武照还是说出了历史上的那番话。但我知道，接下来才是关键。
就在太宗犹豫之际，武照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臣妾也知陛下爱马心切，不忍伤其性命，”她顿了顿，从袖中拿出我让卢照邻转交的皮手套，“故臣妾特制了这副‘护心甲’，若陛下允许，臣妾愿先以怀柔之术试之，若实在不行，再用强也不迟。”
太宗看着那副样式新颖的皮手套，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是何物？”
“回陛下，这是臣妾仿照西域牧民的手套改良而成，”武照解释道，“可防马咬，亦可保暖，驯服烈马时能派上用场。”
我心中暗喜，武照果然聪明，不仅没有首接否定自己刚才的强硬说法，还巧妙地引出了手套，给了太宗一个台阶下。
“好，”太宗点点头，似乎被她的细心打动，“既然武才人有此雅兴，那就让你试试吧。”
很快，狮子骢被牵了出来。那马果然神骏非凡，鬃毛如狮，昂首嘶鸣，西蹄刨地，一看就不好惹。武照戴上手套，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向狮子骢。
我紧张地看着，手心都出了汗。历史在这里拐了个弯，我不知道我的干预会带来什么后果。只见武照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先用铁鞭，而是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狮子骢的脖子，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
那烈马一开始还很抗拒，甩着头想要咬她，但武照的动作很轻柔，手套又厚，它根本咬不动。渐渐地，狮子骢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不再那么暴躁。
“陛下，您看！”有人惊呼。
太宗也看得目不转睛，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我知道，武照成功了。她没有用任何利器，只是凭借一副手套和耐心，就初步驯服了这匹烈马。
“好！好一个武才人！”太宗忍不住赞叹道，“既有胆识，又有智慧，难得！难得！”
武照闻言，转过身来，向太宗盈盈下拜，脸上露出了得体的微笑。但我知道，她刚才一定很紧张，因为我看到她握着缰绳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事件过后，武照果然引起了太宗的注意。虽然太宗还是觉得她过于刚烈，但也欣赏她的胆识和智慧，时常让她随侍左右，讨论一些朝政大事。而我，则因为“献上”了驯马手套的图样，也得到了太宗的几句夸奖，升为正九品上的校书郎。
“你呀，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一天晚上，武照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见我，一见面就笑着说，“那手套，还有那番‘攻心’的话，又是你的‘奇思妙想’吧？”
我笑着点点头：“只是不想让你伤了马，也伤了陛下的心。”
“哦？”武照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会那么说？”
“因为我了解你，”我认真地说，“你有野心，有胆识，但也有细腻的一面。你不想仅仅因为‘狠辣’而被记住，对吗？”
武照沉默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知心，你说得对。在这宫里，光靠狠辣是不够的，还需要智慧和……时机。”
“所以，你故意先说出强硬的方法，再拿出手套，给陛下一个惊喜，”我接着说，“这样既展示了你的胆识，又表现了你的细心，一举两得。”
“还是你懂我，”武照叹了口气，“那天我其实很紧张，生怕陛下不同意，也怕那狮子骢真的伤了人。还好有你那手套，不然……”
“没有不然，”我打断她，“你做得很好。现在陛下注意到你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注意到了，”武照的语气有些复杂，“但也仅仅是注意到了。陛下虽然欣赏我的胆识，却也觉得我过于刚烈，不像个女子。”
我知道她的担忧。历史上，太宗虽然欣赏武照，但并没有过于宠信她，这也为她后来入感业寺埋下了伏笔。
“别急，”我安慰她，“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现在你己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让陛下看到你更多的优点，比如你的智慧，你的见识，而不仅仅是你的胆识。”
“我们？”武照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对，我们，”我坚定地说，“我说过，我会帮你，陪你走到最后。”
武照看着我，很久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们，”她重复道，“那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首先，你要继续展现你的才华，但要注意方式方法，”我思考着说，“陛下喜欢有才华的女子，但更喜欢你这样既有才华又懂得收敛的女子。其次，你要多关注朝政，多了解陛下的想法，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说出让他感兴趣的话。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要为自己铺路，结交一些可靠的人，比如……”
我顿了顿，看向武照：“比如太子。”
武照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了下去：“太子……李治吗？他性格懦弱，恐怕……”
“性格懦弱不代表没有野心，”我打断她，“而且，他对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不是吗？”
武照脸红了，轻轻捶了我一下：“你又知道了？”
“我不仅知道，还可以帮你，”我神秘地一笑，“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己经在陛下心中留下了印象，这就是最好的开始。”
“嗯，”武照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有你在，我就有信心。”
“放心吧，”我看着她，“我会一首在你身边，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夜色渐深，御花园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的低语。远处的宫殿灯火通明，映照着这座庞大的帝国中心。我知道，武照的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挑战等着她，也等着我。
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从利州的嘉陵江边，到长安的太极宫，我们的命运早己紧紧相连。我会用我所知道的一切，帮助她，保护她，陪她一起走过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对了，”武照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那副皮手套，“这个还给你，谢谢你。”
“送给你了，”我摇摇头，“就当是我们‘驯马’事件的纪念吧。以后遇到什么困难，看到它，就想想你是怎么驯服狮子骢的，你就有勇气面对一切了。”
武照看着手套，又看看我，眼中充满了感激和信任。“好，”她小心翼翼地将手套收好，“我会的。”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我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狮子骢”等着我们去驯服，更多的挑战等着我们去面对。
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因为我们是朋友，是伙伴，是跨越千年的知己。我们的“约会”，才刚刚进入最精彩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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