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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紫宸烬火梅香散,渭水寒星玉誓沉

 

初九卯时的长安像座燃烧的熔炉,玄武门的火光将晨雾染成血色。我跟着婉儿穿梭在迷宫般的宫道上,碎玉串每三次发烫便在袖底划出热流,指引着藏在影壁后的密道入口。她的素衣下摆浸着未干的血渍,跑动时像朵在火海里飘摇的红梅,腕间的碎玉串随着步伐轻颤,裂痕处渗出的微光与远处的烽火交织成网。

“左边第三根廊柱!”婉儿突然拽住我,金错刀出鞘的声音在喊杀声中格外清越。羽林军的刀光从转角劈来,她手腕翻转,刀背磕在对方手肘上,那人惨叫着倒地时,我看见他甲叶间露出的韦氏图腾——猩红的凤凰纹在火光中扭曲,像条吐信的毒蛇。

“韦后亲卫的袖箭淬了‘牵机引’。”婉儿踢开尸体,蹲身捡起一枚掉落的箭镞,镞身刻着细密的毒槽,“她想让我死无全尸。”碎玉串突然剧烈发烫,映出前方宫墙上的暗门——门楣上刻着半朵梅花,是婉儿早年为武则天设计的应急通道。

“看!是昭容娘娘!”喊声从身后传来,数十支羽箭破空而至。婉儿猛地将我推入门内,自己却被箭雨逼退至宫墙下。我拔出金错刀想冲出去,却被她用眼神制止。她举起手中的鸩酒配方,血字在火光中狰狞如活物:“韦后鸩杀先帝,罪证在此!”

冷箭从斜刺里袭来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碎玉串的震颤重叠。身体比意识更快地扑向婉儿,箭镞穿透肩胛的剧痛像把烧红的铁钳,嵌进铜柱时发出“当”的脆响。婉儿扶住我,指尖按在伤口上,碎玉串爆发出刺目白光,将周围的羽林军震退数步。“傻瓜……”她的声音哽咽,血珠从嘴角滚落,滴在我手背上,“我说过,要一起看江南的梅花……”

“还没到江南呢。”我扯出笑容,忍痛拔出箭镞,温热的血溅在她素衣上,晕开的形状竟与她腕间的碎玉串裂痕重合。远处传来李隆基的喊声:“拿下韦后!”婉儿拽着我冲进紫宸殿偏殿,梁木在火中爆裂的声响像沉闷的鼓点,催着我们奔向暗渠口。

偏殿的地砖上散落着《皇太女制》的残片,婉儿踢开一块烧黑的绢帛,露出暗渠口的铜盖。她从发髻里取出半枚玉佩,玉色青碧,刻着断裂的凤纹——那是当年李贤太子送她的信物。“这是‘凤求凰’佩,”她将玉佩与我腕间的缠枝莲玉佩拼合,碎玉串发出柔和的光,照亮渠内蜿蜒的水路,“太子曾说,碎玉重逢之日,便是……”

殿门被轰然撞开的巨响打断了她的话。李隆基提着剑站在火光中,身后亲兵的甲叶反射着跳动的火焰,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婉儿转身时,金错刀从指间滑落,刀柄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昭容娘娘,”李隆基的声音冰冷,剑尖指向她腕间的碎玉串,“韦后己伏诛,请随我面圣。”

婉儿看着他,又看看我,忽然笑了。那笑容像老槐树上最后一片不肯凋零的叶子,在火光中微微颤抖。“临淄王,”她弯腰拾起金错刀,用袖口擦去刀身的血污,“中宗遗诏与韦氏罪证,我己交与礼知心。至于我……”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掌心拼合的玉佩上,那里还留着她的体温,“此生己了,勿念。”

暗渠的水从我脚边流过,带着刺骨的寒意。我想抓住她的手,却被亲兵的长戟拦住。婉儿跟着李隆基走出偏殿,素衣在火光中越来越小,腕间的碎玉串最后闪了一下,像一颗坠入灰烬的星。渠水卷起她遗落的发带,上面绣着半朵梅花,是我当年在掖庭局为她缝的。

三日后,我在渭水渡口登上南下的扁舟。船家戴着斗笠,船头绑着几枝刚折的梅花,花瓣上凝着晨霜。腕间的碎玉串突然发烫,水面上映出清晰的倒影——婉儿站在宫墙上,素衣被风吹得鼓鼓囊囊,像片即将飘落的云。她举起手,腕间的碎玉串与我遥遥共鸣,那光芒穿透渭水的寒雾,在我掌心漾开涟漪。

“她在等你呢。”船家忽然开口,斗笠下露出半张熟悉的脸——是太平公主府的暗线。他撑篙离岸,扁舟推开层层寒波,“昭容娘娘用密道换了您的生路,自己留在宫中做了替罪羊。”

我摸着掌心拼合的玉佩,上面的裂痕像道愈合的伤疤。长安的烽火渐渐缩成天边的红点,而我知道,婉儿的传奇从未终结于宫阙。当江南的梅花第二次盛开时,碎玉串在月下发出温润的光,指引着扁舟驶入一片粉色的花海。船头的梅花落在茶盏里,像极了她当年在承香殿说的:“知心,等我们出去了,就去江南煮茶看梅。”

此刻,我终于读懂她最后那一笑的深意——她用留在历史夹缝里的背影,换我带着碎玉和约定,走向没有宫墙的未来。渭水悠悠,载着千年的誓言,而我知道,无论她在哪个时空,哪朵梅下,我们的约定终将在某片落英缤纷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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