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白炽灯在头顶晃得人眼睛发花，我蹲在摊位前把最后一串琉璃手链挂到铁丝架上时，后颈还冒着细汗。
今天创业大赛的奖杯在帆布包里硌着腰，小明蹲在旁边啃糖炒栗子，糖渣子掉在他洗得发白的校服上：“陈余哥哥，刚才那个阿姨说你做的星星项链能当生日礼物吗？”
“当然能。”我捏了捏他冻红的耳垂，把保温桶里最后两颗最大的栗子塞进他手心，“趁热吃，凉了该闹肚子。”
隔壁卖烤肠的王婶探过头来，油星子沾在她蓝布围裙上：“小余啊，今儿你那摊位围的人比周末还多，我瞅着有几个姑娘举着手机拍呢。”她指了指我新做的银杏叶发簪，“就那镀金的，刚才有个穿呢子大衣的姐问价，我帮你应了句‘九十九’，她眼睛都没眨。”
我低头调整发簪角度，玻璃柜里的小夜灯映得琉璃珠子发亮。
苏婉今早塞给我的香薰蜡烛在角落飘着橙花味，混着隔壁烤苕皮的焦香，突然让我想起她开车送我来时说的话——“你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哟，这不是陈大设计师么？”
一道尖细的女声从身后刺过来，我捏着发簪的手顿住。
小明“咔嚓”咬碎栗子壳，含糊不清地问：“哥哥，这阿姨谁呀？”
我慢慢首起腰。
李薇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站在摊位前，酒红色大衣下摆扫过满地的糖炒栗子壳，她身边的男人穿着驼色羊绒衫，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夜市灯光下闪得刺眼——应该是周杰，她上个月在朋友圈晒过的“投行精英”。
“李薇。”我喊她名字时，后槽牙轻轻咬了咬舌尖。
三个月前她搬离出租屋时，也是这样踩着细高跟，把我送的手工耳环扔进垃圾桶：“陈余，你就适合跟这些破铜烂铁过一辈子。”
“还真在摆地摊呢？”李薇扫过我的玻璃柜，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戳了戳那串银杏叶发簪，“这破玩意儿也敢卖九十九？我上周在SKP买的爱马仕丝巾扣都比这精致。”
周杰笑出了声，手搭在李薇肩上：“薇薇，你以前怎么跟这种人谈恋爱？我公司前台小妹的手工都比这强。”他弯腰凑近玻璃柜，故意用袖口蹭掉我刚摆好的标签，“再说了，创业大赛？我表妹去年也拿了个什么初赛奖，现在不照样在我手下当实习生？”
我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隔壁的炸串响。
小明拽了拽我衣角，小声说：“哥哥，他们坏。”王婶的烤肠机“滋啦”响了一声，油星溅在铁板上，像极了我此刻发烫的太阳穴。
【叮——检测到宿主被恶意嘲讽】
【触发隐藏任务：在李薇面前展现你的能力】
【任务奖励：技能点×5（可选珠宝设计/商业谈判）、人脉卡×1（绑定林深，知名独立设计师）】
【任务失败：随机扣除当前现金20%】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我突然想起初赛现场苏绾说的那句话。
她站在我身边，指甲掐进我手背时说：“陈余，你该让所有人看看，你到底能做成什么。”
“既然两位这么感兴趣。”我弯腰从摊位底下抽出个檀木盒子，打开时玻璃柜的小夜灯刚好照上去，“不如看看这个？”
盒底铺着丝绒布，中间躺着条月白色的珍珠项链。
每颗珍珠都裹着层暖光，串珠的银链是我用旧银镯融了重打的，最中间坠着片薄如蝉翼的琉璃花瓣，里面封着片真正的银杏叶——是上周在科技园区捡的，那天苏婉的风衣被风吹起来，扫过银杏道时落了满地金黄。
“这是……”李薇的指甲在盒沿抠出个白印，“珍珠？”
“海水珍珠，首径8 - 9毫米的正圆，微瑕。”我伸手挡住她要摸的指尖，“琉璃花瓣里的银杏叶是今年10月23日落在苏婉女士风衣上的，那天她送我来夜市，风里都是桂花香。”我抬头看她，“银链是用我奶奶的陪嫁银镯融的，她临终前说，手艺人的东西要带着温度。”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圈人。
卖章鱼小丸子的老张举着锅铲凑过来：“小余儿，这链子我瞅着比商场里的强！”穿呢子大衣的姑娘举着手机录像，镜头对准我的脸：“博主，能讲讲设计理念吗？”
李薇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周杰扯了扯她袖子，声音发虚：“不就是个手工作品么，值几个钱？”
“这串项链，我给苏婉的AI美妆做联名款。”我摸出手机，打开苏婉今早发的微信——【合作方案己发你邮箱，林夏老师推荐的模具师傅说下周三能来社区】，“下周会在她的线验店卖，定价……”我扫了眼李薇手腕上的卡地亚蓝气球，“一千九百九十九。”
周围响起抽气声。
小明举着栗子壳喊：“陈余哥哥最棒！”王婶的烤肠机“砰”地响了声，油星溅在周杰的羊绒衫上，他跳起来骂了句“操”，李薇慌忙掏出手帕去擦。
【叮——任务进度90%】
【检测到可用人脉卡，是否立即绑定？】
我点开系统界面，手指在“是”上顿了顿，然后按下。
手机几乎同时震动，微信弹出新好友申请——备注是“林深”，头像是个叼着烟斗的猫。
“林老师？”我接起语音通话，故意放大音量，“明天上午十点去您工作室？好的，我一定准时到。”
李薇的手帕掉在地上。
周杰的脸比刚才被油溅到的地方还红，他扯了扯李薇的大衣：“走了，跟这种摆地摊的较什么劲。”
“等等。”我弯腰捡起李薇的手帕，递过去时故意扫过她无名指上的卡地亚钻戒，“对了，李小姐上个月不是说，我这种人这辈子都进不了高端商场？”我指了指手机里的合作方案，“苏婉的体验店在SKP三层，下个月开业，您要是有空……”我笑了笑，“可以来看看我这些‘破铜烂铁’。”
李薇抢过手帕时几乎是扑过来的，她的指甲刮过我手背，疼得我皱眉。
周杰拽着她往夜市外走，她的高跟鞋踩在栗子壳上打滑，差点摔了个踉跄。
“哥哥，他们怎么走了？”小明舔着手指上的糖渣，“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像电视里的大老板！”
我蹲下来帮他系松了的鞋带，夜市的风卷着烤红薯的甜香灌进领口。
帆布包里的奖杯硌得腰有点疼，但这次不是难受，是种说不出的踏实。
手机又震了震，林深发来工作室地址：“小陈，明天带两件得意作品来。”后面跟着个猫咪吐舌头的表情包。
我抬头看夜市的招牌，“灯火巷”三个霓虹字在风里明明灭灭。
王婶喊我去吃烤肠，小明拽着我要再买串草莓糖葫芦，玻璃柜里的珍珠项链还在小夜灯下泛着暖光。
原来被人看得起的感觉，比烤红薯还甜。
我摸出手机给苏婉发消息：“明天要去林设计师的工作室，你要不要一起？”
她秒回了个“好”，后面跟着颗小太阳的表情。
夜风掀起我的外套下摆，我突然有点期待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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