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摊时帆布棚的挂钩刮得我手背生疼，我却没察觉。
李薇走后那股子憋了三个月的闷气散了大半，可指尖还在抖——不是气的，是爽的。
木盒里那对湖蓝耳环被我摸得发烫，琉璃片上的水纹跟着心跳晃，像在替我数那些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日子：便利店门口她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戳我胸口，“陈余你这样的，也就配在夜市蹲一辈子”；房东大爷拍着合同冷笑“下个月涨三百，交不起就滚”；桥洞下泡面汤凉了又热，我对着手机里裁员通知把牙咬出了血。
“小陈？”王婶举着保温桶探过头，“收摊了吧？
我煮了玉米粥，给你留了一碗。”她围裙上还沾着炸串的油星子，鬓角的白发被夜风吹得来。
我这才发现夜市的灯串不知何时全亮了，照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泛着暖光。
我刚想说谢，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得像揣了只活麻雀。
【系统等级提升至2级！解锁隐藏任务功能】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摔进炸串摊的油锅里。
赶紧划开界面，淡蓝色的系统面板浮出来，任务栏最上方跳出行猩红小字：
【隐藏任务·创业突围战】。
任务内容：三日内筹集五万启动资金，以完整项目方案通过金叶杯复赛初审。
任务奖励：技能点×20（可兑换商业谈判/品牌运营）、人脉卡×2（随机绑定行业大佬）、人生赢家值+20%。
任务失败：系统等级降为1级，所有未使用技能点清零。
“我靠。”我对着手机倒抽凉气。
金叶杯初赛我交的是手作饰品设计方案，复赛要的是“可落地的商业模型”——租工作室、找供应链、做首批样品，哪样不得烧钱？
上个月摆摊赚的钱刚够还网贷，现在让我三天凑五万？
手机在掌心发烫，我盯着任务倒计时：71:59:58。
喉咙突然发紧，像是被人攥住了气管。
桥洞下啃泡面的画面又涌上来，那时我对着系统骂“什么破玩意儿”，现在倒好，它倒真敢往死里逼我。
“小陈？”王婶的声音又飘过来，“粥要凉了。”我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婶儿您先回，我...我有点急事。”摸出手机翻通讯录，拇指在“阿强”两个字上顿了顿——那小子大学时跟我一块儿摆过地摊，现在在建材市场卖灯具，混得倒还行。
电话刚拨过去就通了，阿强的大嗓门炸得我耳朵疼：“我操老陈！你可算想起兄弟了？前儿我妈还问我你啥时候来家吃饺子呢！”我没绕弯子：“强子，我这儿有个急事...金叶杯复赛要五万启动资金，三天内凑不齐就得凉。”
那边突然安静了两秒，接着是打火机“咔嗒”一声：“要多少？”
“五万。”
“成。”他吐了口烟，“我手头有三万，明儿早上给你转。
剩下两万...我发小在小额贷公司当主管，能给你走个低息。”
“不是，强子...”我急了，“我不是要借，是...”
“少废话。”他打断我，“你当兄弟是摆设？
当年你帮我扛城管追三条街的时候，咋没说‘不是要借’？”背景音里传来摔门声，“明早八点，老地方包子铺见。”
挂了电话，我盯着手机屏保——那是我大学创业时拍的，十几个同学举着自己做的手工皂笑成一团。
现在照片边角磨得发白，像块被揉皱的旧手帕。
我抹了把脸，把手机塞进裤袋，帆布包带勒得肩膀生疼——里面还装着林深给的买手名片，边角的毛边扎得我手背发痒。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我蹲在包子铺门口啃韭菜包，阿强的电动车“吱呀”一声刹在我面前。
他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工装，后车座绑着个蛇皮袋，走近了才闻见一身油漆味：“昨儿赶工装了三家店，刚下夜班。”从蛇皮袋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三万现金，剩下的贷款合同我放里面了。”
我捏着信封的手首颤：“强子，这钱...”
“拿你当兄弟才不跟你客套。”他拍我后背，力道大得我差点呛着，“赶紧找陈老师去，那老头最会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方案。”
陈老师的工作室在老城区的筒子楼里，楼道飘着煤球炉的糊味。
敲门时我听见里面传来“叮铃哐啷”的声响，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鼻梁上架着副断了腿的黑框眼镜，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芝麻饼：“小陈？
初赛方案我看了，手作设计有灵气。”他把我让进屋，桌上堆着十几份商业计划书，“说吧，找我啥事儿？”
我把系统任务和盘托出。
他咬着芝麻饼的动作顿了顿，碎渣掉在格子衬衫上：“五万不算多，但三天...难。”推了推眼镜，“要不众筹试试？
现在年轻人就吃‘手作温度’这套。
你那些耳环拍点故事性的照片，配文就写‘被裁员的年轻人，想靠双手赢回尊严’。”他突然笑了，“再把你摆摊的视频剪进去，观众就爱看这种‘逆袭前的狼狈’。”
“还有。”他从抽屉里翻出张名片，“这是我学生，在本地生活类公众号当主编，能给你推头条。”又指了指我帆布包，“林深给的买手名片用上没？
那些人最懂市场，你跟他们说‘首批样品优先供货’，说不定能拉点预付款。”
我记笔记的手都在抖，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己经十点了。
陈老师拍我肩膀：“年轻人，逼到份上才能逼出本事。”他的眼镜片反着光，“去做吧，我等你好消息。”
接下来的两天像根绷断的琴弦。
我凌晨西点爬起来拍摆摊素材，镜头里我的黑眼圈比眼影还重；蹲在出租屋地上剪视频，手机电量从100%掉到1%；给买手发消息时手指都在打颤，每句末尾都加三个感叹号；公众号推文发出去的瞬间，我盯着后台数据，点赞数从0跳到100用了十分钟，跳到1000用了半小时。
可众筹进度条卡在三万八就不动了。
截止日期前一晚十点，我蹲在出租屋的破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38,217”，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系统倒计时跳到00:59:58时，手机突然炸响——是个陌生号码。
“陈余？”对面是道低沉的男声，“我是林深。”
我差点把手机摔了：“林...林老师？”
“看了你的众筹页面。”他轻笑一声，“那些耳环的设计，让我想起我奶奶年轻时戴的银镯子。”背景音里传来翻纸的声响，“我个人投两万，算预支你首批样品的货款。”
“可...”
“别可了。”他截断我，“金叶杯复赛，我等你带着作品站在T台上。”
转账提示音“叮”的一声，我盯着手机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万块，眼泪“啪嗒”掉在屏幕上。
系统倒计时跳到00:00:01时，我颤抖着点击了复赛报名确认键。
后来听说李薇和周杰在咖啡厅聊起这事，周杰捏着咖啡杯冷笑“凑钱而己，能有什么真本事”，李薇没说话，指甲把纸巾抠出个洞。
我蹲在夜市整理新到的琉璃片时，王婶凑过来小声说：“昨儿见那女的在你摊位前转了三圈，最后买了对最便宜的耳钉。”
现在我坐在出租屋的小桌前，摊开刚打印的商业计划书。
系统面板浮在眼前，【人生赢家值+20%，当前55%】的提示闪着暖光。
林深的投资款静静躺在银行卡里，陈老师改的方案上还留着红笔批注，阿强的贷款合同被我压在枕头底下——那是兄弟俩的暗号。
窗外的月光照在工作台的琉璃片上，每片都闪着细碎的光。
我摸出系统奖励的技能点兑换框，指尖悬在“商业谈判”和“品牌运营”上犹豫。
明天要去见第一位投资人，听说对方是个出了名的难搞。
不过没关系。
我对着玻璃罐里的琉璃片笑了笑——毕竟现在的我，己经不是那个在桥洞下啃泡面的陈余了。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苏婉的消息：“复赛名单出了，你排第三。”后面跟着个举拳头的猫咪表情包。
我盯着屏幕，听见系统在耳边轻声说：【隐藏任务完成，新的挑战己送达】。
工作台的台灯突然闪了闪，投在计划书上的影子晃了晃，像在勾勒某个模糊却清晰的未来。
我捏了捏那对湖蓝耳环，琉璃里的水纹荡开，荡向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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