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弹出的瞬间，我正用筷子搅着刘奶奶刚添的排骨藕汤。
淡蓝色的光在汤面晃了晃，像滴进清水的蓝墨水，“检测到潜在教育合作机会，是否开启'家校沟通技巧'技能兑换权限？”
我盯着汤里浮着的藕片，勺柄在指间转了半圈。
上回兑换儿童心理分析时，系统往我脑子里塞了堆儿童行为学案例，现在给小明讲题时，看他咬铅笔头就知道是卡在进位加法了——这技能确实管用。
可家校沟通...我摸了摸后颈，上周帮刘奶奶去开家长会，被张阿姨堵在教室门口问“是不是想收补课费”时，我嘴皮子都打结了。
“确认。”我对着空气说完，后槽牙突然发酸。
无数文字像弹幕似的在视网膜上滚过：“控制型家长需先认可其教育理念”“焦虑型家长要强调具体进步数据”“防御型家长需用共情打破对立”，连张阿姨那种拔高声调说话时的微表情都配了图解——她右眉梢比左眉高两毫米，这是典型的“攻击前的警惕”。
手机在裤兜里震得腿发麻，我抽出手一看，是王老师的消息：“陈哥，下周家长会，能不能请你代表‘课外辅导志愿者’说两句？小明这次进步太明显，家长们都好奇呢。”
我盯着屏幕上的“代表”俩字，喉咙突然发紧。
上回在公司年会上做汇报，我稿子背得滚瓜烂熟，结果站上台就忘词，被总监拍着肩膀说“小陈啊，新媒体不是让你当朗读者”。
现在要对着三十多个家长说话？
我捏了捏后颈，系统刚塞的“开场需用个人故事建立共情”突然跳出来。
接下来三天，我翻出小明的错题本当案例，又给班里其他家长发消息。
微信提示音大多是“不用了”“再说吧”，只有张阿姨回得最利索：“我们家孩子成绩好，不需要辅导。你们这种人别打着志愿的旗号搞补习班！”语音里带着刺，我甚至能想象她捏着手机，指甲盖在屏幕上敲出的脆响。
“防御型家长。”系统提示在脑海里蹦出来，“需用共情打破对立。”我深吸一口气回拨过去，电话刚接通就听见她拔高的声音：“我跟你说小同志，现在外头骗子太多——”“张姐，”我打断她，“我小时候也补过课。”
那边突然静了。
我盯着桌上小明的草稿本，上面"37"分的红叉还没擦干净：“我妈下岗那年，我数学考了29分，班主任让我去办公室，说‘你妈每天扫三条街，你就拿这分数回报她？’我躲在楼梯间哭了半小时，后来是楼里修自行车的大叔，每天收摊后给我讲半小时题。”
电话里传来抽纸巾的声音，张阿姨的语气软了些：“那...你们真不收费？”“不收费，不强制。”我摸了摸草稿本上歪歪扭扭的“68”，“就像修自行车的大叔，他图什么呢？可能就图看孩子眼睛亮起来那一下。”
家长会那天，教室后排的绿萝叶子擦着我手背。
王老师站在讲台上，镜片反着光：“这次重点表扬小明同学，从37分到68分，进步率83%。”他转头冲我笑，“当然，也要感谢我们的编外辅导老师——陈余。”
我站起来时，裤缝蹭得椅子吱呀响。
张阿姨坐在第三排最左边，正低头转笔，笔帽上的小鸭子被她转得首晃。
系统提示又冒出来：“开场用个人故事。”我清了清嗓子：“其实我小时候也考过29分。”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电扇的嗡鸣。
我望着窗台上的多肉，它们被阳光晒得发红，像小明第一次拿进步卷时的耳尖：“那时候我觉得，考不好是因为我笨。
后来有个修自行车的大叔，他说‘你不是笨，是这道题的弯儿，你还没绕过来。’
现在我才明白，不是每个孩子都有条件请名师，但只要有人愿意多花点时间——”
我扫了眼张阿姨，她的笔停了，正抬头看我。
她右眉梢没往上挑，反而松松地搭着，像片被风吹软的柳叶。
“结果就不一样。”我说完坐下，手心全是汗。
王老师的教案纸被风吹得哗啦响，张阿姨突然掏笔记本，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坑，开始唰唰记笔记。
散会时，我收拾着小明的错题本，听见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你讲得挺实在的。”张阿姨站在我面前，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数学题的照片，“我儿子最近也在抱怨数学跟不上，能不能...你也帮他看看？”
我抬头，看见她手机屏保是个穿蓝校服的男孩，正骑在她脖子上笑。
那男孩我见过——上周在校门口，小明举着进步卷跟同学炫耀，这男孩指着卷子笑：“就这分也配得奖状？”
“行啊。”我接过手机，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开：“叮——成功建立家校信任，触发新任务：成功辅导第二名学生，奖励‘家校沟通技巧+1级’。”
回家时，刘奶奶正蹲在楼道里择菜，看见我就首起腰，手指上沾着青菜汁：“小余啊，刚才张姐跟我打听你呢，说你讲话实在。”她捏了捏我的手腕，“没想到你还能帮别人家的孩子。”
我望着窗外的夜空，月亮像块被揉软的面团。
风里飘来紫藤花的甜香，混着楼上传来的争吵声——大概是谁家孩子又在哭着写作业。
手机在兜里震了震，是张阿姨的消息：“明天放学，我带小刚来你这儿。”
我盯着“小刚”两个字，突然想起小明说过，小刚总把他的橡皮藏在讲台缝里。
系统界面在眼前浮出来，“家校沟通技巧”的进度条正缓缓往上爬。
楼道声控灯“啪”地亮了，照见墙上新贴的通知：“本周六社区亲子运动会报名中”。
我摸着兜里的钥匙，听见楼下传来自行车铃铛响——大概是苏婉下班了。
明天放学后...我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小刚会是什么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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