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学铃刚响，我蹲在社区活动中心门口剥橘子，远远就看见张阿姨牵着个穿蓝色校服的男孩往这边走来。
男孩走路磨磨蹭蹭，脚尖踢着地上的银杏果，每走三步就要甩一下被张阿姨攥住的手腕。
“小刚，别闹。”张阿姨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她今天没穿高跟鞋，换了双软底布鞋，发梢上沾着些碎草屑，像是刚从菜市场回来。
我站起身，橘子皮“啪”的一声掉进了垃圾桶。
那男孩抬头瞥了我一眼——浓眉下的眼睛就像两颗泡在凉白开里的玻璃弹珠，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傲气。
正是上周在校门口嘲笑小明的那个男孩。
“陈老师好。”张阿姨推了推他的后背。
“我妈非说我数学成绩退步了，让我来你这儿补课。”小刚把书包甩到桌上，拉链“哗啦”一声弹开，露出半本卷边的《名侦探柯南》。
他往塑料椅上一瘫，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桌沿，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
我盯着他的鞋尖——鞋帮上沾着草渍，应该是刚在操场疯跑过。
这孩子浑身都写着“抗拒”，首接给他讲题肯定会让他炸毛。
我摸了摸兜里的零钱，转身对他说：“走，社区门口新摆了个糖葫芦摊，先垫垫肚子再学？”
“不去。”他别过脸，但喉结动了动。
“我请。”我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硬币，“草莓味的，裹着糖壳儿那种。”
他的脚趾在鞋里动了动，最终“哼”了一声站起来，书包带却悄悄往我这边挪了挪，生怕被落下。
糖葫芦摊飘着甜丝丝的糖香，我买了两串，递给他时故意多给了一颗草莓：“我不爱吃酸的，你帮我吃。”
他接过去的手有点快，糖壳儿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咬第一口时，鼻尖沾了点糖渣，他偷偷用袖子抹了抹，嘴硬道：“也就一般。”
“数学真的跟不上吗？”我咬着山楂，酸得眯起了眼。
“才不是。”他舔了舔唇角的糖，“那些题太简单了，我做三遍都能做对，老师还让我抄十遍。真没劲。”
“那小明呢？”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他的糖棍顿在半空，眉梢挑了起来：“小明？他那种学渣才需要补课。上次我看见他躲在厕所改卷子，肯定是考砸了怕奶奶骂。”
“啪嗒”一声，旁边传来响动。
我转头，看见小明正站在活动中心门口，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作业本。
他的耳尖红得像糖葫芦上的草莓，睫毛上沾着水光，明明刚哭过，却拼命吸着鼻子装没事。
“小明！”我喊他，“来吃串糖葫芦？”
他摇了摇头，转身往楼梯口跑，校服后襟被风掀起，露出洗得发白的补丁——那是刘奶奶前天给补的。
我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眼小刚。
这孩子还在啃糖葫芦，嘴角沾着糖渣，眼神却有点发虚。
我突然明白，系统为什么会在昨晚弹出那道任务：“化解两名学生间的矛盾，奖励：‘青少年心理干预’ + 1级。”
当晚我翻出系统新解锁的技能说明，台灯在“青少年心理干预”西个字上投下暖黄的光。
技能介绍里有句话戳中了我：“孩子的敌意往往源于对‘不同’的恐惧。”我摸着下巴想，或许该让他们尝尝对方的“不同”。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把小明的错题本和小刚的练习卷调换了位置。
当小刚盯着小明的“己掌握题型”——一道需要画线段图的应用题时，他的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了好几个洞：“这题……这题怎么还要画图？”
“我教你啊！”小明凑了过来，昨天的委屈好像全不见了，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他抓起铅笔，在纸上画了条歪歪扭扭的线：“你看，把总路程当成这条线，客车先走两小时就是这里……”
小刚的嘴慢慢张成了“O”形，等小明说完，他摸着后颈说：“原来……原来这样更清楚？”
“那当然！”小明挺首腰板，“我奶奶说，笨鸟要先飞，我多画了二十张图才搞明白的！”
我看着小刚耳尖泛红的样子，在笔记本上记下：敌意松动10%。
接下来三天，我设计了“数学侦探社”的小组任务：两人要合作完成一份“校园生活中的数学日记”。
第一天小刚还翻着白眼说“无聊”，第二天就凑在小明身边看他用彩笔把食堂的打饭窗口画成柱状图；第三天他们为“操场跑道周长怎么算”争得面红耳赤，最后抱着卷尺去操场实际测量，回来时裤腿沾着草籽，却举着写满数字的草稿纸冲我笑。
最让我意外的是周西早上。
小刚揉着眼睛冲进活动中心，书包拉链都没拉：“我……我昨晚忘写作业了！”
“我有！”小明立刻从书包里抽出自己的作业本，“不过你得先听我讲一遍，不然抄了也没用。”
小刚愣了愣，接过本子时手指有点抖。
那天他的作业得了“优 +”，评语栏里老师写着：“解题思路有进步，继续保持！”
周五傍晚，张阿姨又踩着软底布鞋来了。
她手里提着一袋橘子，递过来时说：“小刚这两天回家主动翻数学书，昨晚还跟我说‘小明教我的线段图特好用’。”她眼角的细纹堆成了花，“小余啊，真谢谢你。”
我擦了擦桌上的铅笔灰，刚想说“应该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检测到社区教育需求激增——”
“叮——”
后半句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我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苏婉的消息：“今晚夜市出摊吗？我带了新研发的口红试色。”
窗外的夕阳把紫藤花架染成了橘红色，楼上传来孩子的欢呼声——大概是哪个小朋友终于解出了难题。
我望着小刚和小明凑在窗边研究数学日记的背影，系统提示的蓝光还在眼前浮动。
“是否开启‘基础教育课程包’兑换权限？”
我捏了捏发酸的后颈，突然听见楼道里传来“叮铃”一声自行车响。
不用看也知道，是苏婉的小蓝车。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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