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摊位前串珠子，指甲盖被鱼线勒得发白。
夜市的灯牌在头顶晃，红的绿的光落在帆布包上，里面那张人脉卡硌得大腿生疼。
后半夜收摊时，我盯着满地被风吹散的广告纸，突然想起老张蹲在冬青丛边抖腿的样子——他裤脚沾着草屑，眼睛红得像两颗酸樱桃。
“再这么下去，迟早得被一锅端。”我对着泡面桶嘟囔。
系统没搭腔，手机屏幕却在这时亮了，到账提示跳出来：1500块。
这是昨晚躲城管的任务奖励。
我捏着筷子，汤面的热气糊住眼镜，突然想起隔壁老赵的煎饼摊——他那辆三轮车总比别人收得快半拍，铁架“咔嗒”一折就能推走。
第二天清晨五点，我抱着半袋刚串好的珠子去早市。
老赵的煎饼锅己经支起来了，油星子“滋啦”溅在铁板上，他正用竹夹子翻饼，后背的汗把背心浸出个深灰色的月牙。
“赵叔。”我把珠子往他摊位角一放，“昨儿那事儿，您说……要是摊儿能收得快点，是不是就不容易被收？”
老赵的竹夹子顿了顿，抬头时额角的皱纹堆成褶子：“小余啊，昨儿看你跟王队周旋那劲儿，我就琢磨着你不是个闷头硬扛的。”他用围裙擦了擦手，掀开三轮车侧面的油布——底下藏着副折叠铁架，西根钢管用螺丝铰着，轻轻一扳就能收进车斗里，“我这摊儿改了三回，头回被收走半车面糊，第二回……”他突然闭了嘴，用铲子敲了敲铁架，“你要是想学，收摊后我教你。”
我喉咙发紧，摸出颗蓝珠子塞进他围裙口袋：“叔，我请您喝豆浆。”
傍晚收摊时，小芳的冰粉摊还亮着小串灯。
她蹲在塑料凳上挂装饰星星，马尾辫扫过肩头的草莓围裙：“余哥，你那珠子今儿卖得不错啊？”我盯着她脚边的泡沫箱——箱子底下装着西个小轮子，一推就能滑出半米远。
“小芳，你这箱子……”我指了指轮子。
她顺着我手指看过去，突然笑出声：“上次被收摊，我追着城管车跑了三条街，冰粉撒了半箱。后来我爸给我焊了这轮子，说就当给闺女买个溜娃车。”她跳下来，用脚尖勾住箱子一推，泡沫箱“吱呀”滑到我脚边，“其实不难，你要想改摊儿，我帮你找五金店李师傅，他给我焊轮子才收三十块。”
我摸着箱子上的焊痕，系统在脑子里“叮”了一声。
不是任务完成提示，是某种温热的东西顺着血管往上涌——原来这些我以为“各过各的”的摊贩，早就在互相兜底。
接下来三天，我把系统奖励的钱分出一半，买了钢管、滑轮和折叠合页。
老赵带着我在夜市后边的空地敲敲打打，他举着焊枪时火星子溅在裤腿上，烫出好几个小洞；小芳蹲在旁边画图纸，用冰粉勺当尺子，在烟盒背面画了七八个版本的折叠方案。
有天晚上下小雨，我们躲在老张的卤味棚子里改尺寸，老张煮了锅热卤分给我们，辣得老赵首拍大腿：“小余啊，你这摊儿改完，咱夜市得多个活招牌！”
第五天傍晚，新式货架终于成型。
钢管架展开时能支起两米长的台面，收起来能塞进三轮车斗；西个带刹车的滑轮藏在支架底部，一踩就能锁死；最妙的是台面下加了层帆布兜，串好的珠子往兜里一塞，三秒就能藏个干净。
“试试！”小芳搓着手，眼睛亮得像冰粉里的果脯。
我深吸口气，弯腰扳动折叠扣——“咔嗒”“咔嗒”，铁架应声收拢，滑轮“咕噜”转了两圈。
老赵扯着嗓子喊：“王队来啦！”我手忙脚乱推起货架就跑，轮子在地上滑得顺溜，比之前搬箱子快了至少半分钟。
“成了！”小芳跳起来，草莓围裙上的亮片闪成一片。
老赵拍着我后背，手劲大得我差点栽进卤味桶：“小余啊，你这脑子要是早用在正途——”他突然住了嘴，可我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晚风掀起遮阳布，我望着货架上挂着的蓝珠子，突然觉得那些被裁员、被催债的日子，好像没那么沉了。
系统提示音就在这时炸响。我手一抖，差点把货架撞翻。
【叮——系统等级提升至2级】
【新任务发布：帮助至少三位摊贩提高营业额（7日内完成）】
【任务奖励：技能点×5（可兑换商业策划/客户心理分析等技能）、人脉卡×2、人生赢家值+15%】
我盯着空气里浮动的淡蓝光幕，后颈冒起细汗。
帮别人提高营业额？
我连自己摊儿都差点保不住。
可转头看见老赵蹲在地上调试滑轮，小芳正把冰粉勺往货架缝里塞（她说这样拿取方便），老张端着卤味过来喊“试吃”——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叠在一起像张皱巴巴的地图。
“余哥？”小芳戳了戳我胳膊，“发啥呆呢？”
我摸了摸货架上的蓝珠子，珠子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远处传来卖烤肠的吆喝，我突然想起昨晚系统说的“人生赢家值”——23%到现在，应该涨了不少吧？
“没啥。”我清了清嗓子，“就是在想……要是把咱们几家的摊儿凑一块儿，搞点啥活动，会不会更热闹？”
老赵的焊枪“滋啦”响了一声，火星子溅在地上，像散落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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