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系统光幕里跳动的任务条，后槽牙咬得发酸。
帮三个摊贩提高营业额？
我上个月摆烂到连电费都差点交不起，现在倒要当别人的财神爷？
“余哥？”小芳的草莓围裙角蹭过我手背，她鼻尖还沾着下午调珠子时蹭的银粉，“你刚才说凑几家搞活动，咋个凑法？”
我低头看她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她刚发的朋友圈：“今晚夜市有大事！
余哥的新货架+小芳的冰粉+老赵的手工串珠，三摊合体等你！”配图是我们三个蹲在货架前的合照，老赵的焊枪还挂在裤腰上，我歪着脑袋笑得像个傻子。
“就...就像咱们改货架那样。”我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磨着货架上的蓝珠子，“老张的卤味、你的冰粉、老赵的串珠，再拉上卖烤肠的王哥、卖袜子的刘婶——大家搭个台子，搞点买赠活动。
比如买冰粉送卤味试吃，买串珠送烤肠优惠券...”
“中！”老赵把焊枪往工具箱里一摔，火星子溅在水泥地上噼啪响，“我明儿就去菜市场找老周，他那儿的珠子进价能压两毛，多进点货咱们搞‘买三送一’！”他粗糙的大拇指在我肩膀上按出个红印子，“小余你脑瓜子活，这策划归你；小芳嘴甜，发朋友圈拍短视频，把咱夜市的热闹劲传到网上去；我负责搬货搭棚子，保准活动当天场子支得像模像样！”
小芳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划开屏幕就笑出了声：“余哥你看！有三十多个点赞，还有人问具置呢！”她掏出小本本唰唰记：“刘婶说她能提供卡通袜子当赠品，王哥答应烤肠第二根半价，老张说卤味试吃装管够——”
我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我还窝在出租屋啃泡面，听着催债电话缩成一团；现在这帮被我当初觉得“不过是摆摊混日子”的人，正举着各自的家当往我这儿凑，像群筑巢的麻雀，把最硬的枝桠、最亮的羽毛都叼来堆在我脚边。
活动当天傍晚，我蹲在货架后面调试小彩灯时，手都在抖。
夜市的路灯刚亮起，老张的卤味锅就飘来浓香，小芳的冰粉摊前己经排了五个人——她举着手机首播，镜头扫过我新写的海报：“夜市互助日，好货不孤单”。
老赵搬来西张折叠桌，把刘婶的袜子、王哥的烤肠架、老张的卤味盒摆成个半圆，远远看像朵开在夜色里的花。
“姑娘尝尝冰粉不？”小芳舀起一勺，椰果在红糖水里晃得人眼馋，“买冰粉送老张的鸭翅试吃，您吃完要是觉得香，再买卤味给您打九折！”
“小伙子看串珠不？”老赵举着串蓝珠子在路灯下晃，“买三串送双卡通袜，您女朋友肯定喜欢——刘婶家的袜子，质量没的说！”
我站在中间，看着人潮像涨潮的海水漫过来。
王哥的烤肠机“滋滋”响着，平时要卖到十点的烤肠，七点半就卖光了两箱；刘婶的袜子堆原本能摆三天，现在被人成捆往塑料袋里塞；老张掀开卤味桶盖时，我瞥见桶底只剩层油汤——他平时可舍不得卖这么快。
“小余！”老张擦着汗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钞票，“我今儿卖了八百！比上周翻了倍！”他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多亏你出的主意，咱这哪是摆摊，是串门儿呢！”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轻轻响了两声。
我摸出手机假装看时间，余光扫过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光幕：
【任务进度：3/3（当前帮助摊贩：老张、小芳、老赵、王哥、刘婶）】
【人生赢家值：38%（+15%）】
我正盯着“+15%”的数字发愣，人群突然让出条缝。
高跟鞋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我耳膜。
李薇站在五步外，米色套装熨得没有半丝褶皱，发梢沾着点夜市的油星子——她应该刚从地铁站走过来，妆容精致得像幅画，和周围举着烤肠、沾着冰粉的顾客格格不入。
“陈余。”她扬了扬下巴，嘴角挂着我熟悉的、带着点怜悯的笑，“我路过附近办事，听说这儿夜市改造了？”她的目光扫过老张油乎乎的围裙、老赵沾着焊渣的工装裤，最后落在我身上——我今天为了搬货，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灰T恤，袖口还蹭着小芳的冰粉渍。
我的后颈慢慢发烫。
三个月前在公司楼下，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我——当时我攥着裁员通知书，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从星巴克走出来，说：“早说你不适合职场，现在好了，连份稳定工作都没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老张在我身后重新支起卤味锅，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小芳举着首播手机喊：“家人们看这边！这位美女要不要试试冰粉？买冰粉送卤味试吃哦！”老赵搬着新到的珠子箱路过，冲李薇喊了声：“姑娘帮忙搭把手不？”
我突然笑了。
“是改造了。”我往前迈了半步，影子刚好罩住她脚边的高跟鞋，“以前是各摆各的摊，现在是搭伙过日子。”我指了指老张的卤味桶，“张叔今天卖了八百，刘婶的袜子快清仓了，小芳的冰粉订单都排到明早——”
“所以你现在就打算在这儿...搭伙过日子？”她的指甲盖掐进手包的鳄鱼皮纹里，“陈余，你大学时可是说要创业当老板的。”
“现在也在创业。”我摸了摸货架上的蓝珠子，珠子被今晚的人潮摸得温温热热，“只不过不是在写字楼里，是在夜市里。”
她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小芳的喊叫声：“余哥！王哥说烤肠又卖光了，让你去他车上拿存货！”我冲她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听见她小声说：“下周有个商业市集招商会，我可以...”
“不用了。”我头也不回地往王哥的三轮车走，“我现在的摊子，挺好。”
夜市的灯串在头顶连成银河，我搬着烤肠箱往回走时，看见李薇的背影融进夜色里。
老张的卤味香裹着小芳的冰粉甜，混着老赵焊枪冷却后的金属味，像团暖烘烘的云，把我整个人都托了起来。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这次不是任务完成，是新的消息：
【检测到关键人物介入，触发隐藏任务条件】
我捏着烤肠箱的手顿了顿。
夜风掀起货架上的蓝珠子，珠子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像首歌。
等把最后一箱烤肠摆好，月亮己经爬到夜市口的老槐树上。
老赵拍着我肩膀说收摊，小芳蹲在地上收拾冰粉碗，老张把剩下的卤味汤装进军用水壶——说要给我带回去煮面。
我推着货架往三轮车走时，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拿出来看，是条未读短信：
【明天上午十点，市创业孵化中心。有人想见你。】
发件人号码陌生，但尾号...我盯着那串数字，突然想起李薇手包上的刺绣——和短信尾号的字母一模一样。
三轮车的轮子碾过青石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我望着夜市逐渐熄灭的灯串，把手机揣回兜里。
今晚的风有点凉，可我手心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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