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你来了。”
还是同样那一间昏暗的古佛刹;魔罗盘坐在蒲团之上,和当年的佛祖一样袒露着上身,脸上带着慈和的微笑。唯一和当初不同的是,坐下的蒲团早已被佛血给染的暗红,给场面增添了一分难言的诡异。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身姿修长的海蓝色长发男子,拖着疲惫的步伐,一步步走来,古老的黄金三叉戟上早已生满了锈迹和海藻。
“不是我在等你,而是你在等我。我的孩子。我的衣钵,早就在你的手上了。”
魔罗依旧是面带微笑,不急不缓地说道。
“衣钵?嘿嘿,哈哈哈哈.........那我的小舞.........又算是什么呢?”
男人直视着魔罗,双眸都化作了血红,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眼前的这个人掏出了自己一颗血淋淋的心脏,递到了自己的手中;修罗之心.........修罗之心..........
海蓝色长发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宛如野兽一般痛苦的嚎叫,跪倒在了地面上,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头皮,渗出的鲜血很快就把海蓝色的长发给染红。
在他的头脑之中,忽而浮现出当初自己破开小舞的肚子杀出、摘下小舞的心脏的画面,忽而又是眼前的男子摘下自己的心脏,递给自己的场景。
“小舞!我的小舞!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宛如野兽一般,仰天咆哮起来,竟然双手发疯一般的抠挖起自己的胸膛,好像要把一颗心脏给掏出。
“痴儿啊..........你自己的心里,不是早就明白了吗?这一关,你早就已经过去了。”
魔罗慈祥的走上前来,抚摸着男人的顶门,说道。
男人回过头来,猛地望向自己的过往。哪有什么小舞,什么爱人?有的,只是自己的一腔痴幻而已。什么小舞,什么自己永世的爱人,不过是.........魔心幻化出的一道幻影而已。那也是“佛陀九考”之中的最后一道考验。
没错,根本就没有什么“修罗之心”,修罗之心只是魔心的假象、掩盖而已,或者说,是魔心的一种下位的显现。所谓的修罗神位,从一开始,就不过是承载魔罗传承的道具、载体,就像是当初,一柄修罗剑寄托着修罗神的神位一样。那是表与里、真与假的关系。
唐三也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当他在暗中一步步完成所谓“佛神”的九步考核的时候,他也不止一次的想到过,如此所成的.........真的会是佛吗?
事实上,在他下定决心,把深渊位面引向斗罗大陆的时候,他就已经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到了现在,他终于也彻底明白,自己所走的根本就不是一条成佛之路,而是一条成魔之路;而继承修罗神之位,就是开启魔罗之传承的第一步。“修罗神考”的终点,就是“魔考”的开始。
而现在,自己终于是如愿以偿,走到了这条不归之路的终点。至少哪怕在眼前这位万魔之源头的眼中,能够毫不犹豫背叛、献祭自己所爱之人的自己,已经渡过了最后的“情关”,足以成魔。
不.........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小舞。小舞当时会献祭,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破开了小舞的肚子、让她死在我的眼前,也是因为她当时一时受到了蛊惑、要阻挡我复仇,我也是想着有朝一日一定会将她复活的。
没错,错的不是我。真正该死的,是逼着小舞不得不献祭的武魂殿众人;是那些围杀我、想要我性命的大妖皇.........
看着眼前唐三的脸色不断地变化,忽而悲、忽而喜,魔罗脸上的神色,愈发的满意起来。
“你是不是很想复仇?你是不是有很多怨恨的,想要杀戮的该死之人?”
魔罗循循善诱,坐在染着佛陀之血的蒲团上,温和地说道。
“没错.........这个世界上,有取死之道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那个叫姜云的小鬼该死,没有照顾好我的小凤凰的霍雨浩该死,斗罗大陆的人该死,日月帝国的人该死,武魂殿的人该死,背叛我的海魂兽、海魂师该死,神界那些迫害过我和小舞的人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唐三的双眸,变得目眦欲裂,血水不停地淌落。
“没错,就是这样。这个世界上有取死之道的人太多了;但是,凭借着修罗的力量,还不足以审判他们,因为'修罗'不过是我的力量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点、一丝而已。你,想要获得我的,伟大的魔罗的力量吗?”
魔罗将双臂张开,全身散发出了无穷无尽的黑气,仿佛要把整个宇宙都给淹没掉;在唐三的眼里,眼前的魔罗王是如此的震撼,就像是传说中的佛祖、佛陀一样,法力无边,所有的世界在这样的力量面前都渺小的不可言。而“修罗”的力量,在这样的伟岸面前,更像是浩瀚沧海之中,一滴最微不足道的水滴而已。
“想,我想要!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这样的力量!我要去审判,去杀戮,去毁灭那无穷无尽,有取死之道的人!”
唐三瞪大了淌血的双眸,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狂吼了起来。这一刻,它觉得好像自自己有生以来,从来都没有任何一刻像此刻一样,如此的渴望过。自己第一世对于暗器、对于光大唐门的执着,对于小舞的爱,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的微不足道!
这个世界如此的可憎,那我便要成魔!给我力量!给我审判一切,屠戮一切,把整个宇宙,都化作血海的力量!
轰..........
无穷无尽的黑色雾气,将唐三给淹没;唐三无师自通一般,发狂似的抱住了眼前的魔罗,以传说中“欢喜禅”的形态,吞没着魔罗王的宏伟林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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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罗王,你的一切,都已经被我给夺走了。不对,哪怕是魔罗这个名字,都已经不再属于你了。”
唐三伸展了一下肢体,感受着自己如今澎湃、滔天、无边无际的伟岸力量,眯着眼睛,用无比陶醉的语气说道。
强大,无与伦比,无法用任何言语、任何感受形容的强大。唐三是一个掌控欲望无比强烈的人;而他一生中所有的掌控感全部累加起来,也比不上此刻之万一。现在,它觉得已经没有任何事物、任何存在,值得自己去忌惮、去急迫了。哪怕是姜云那个自己过去感到难以把握在手中的存在,也是一样。
在获得这样的力量之前,这样的强大,是他想都无法想象到的。什么神王,什么神星、大神圈,那就是笑话一样,哪怕自己身上掉下来一根最细微的汗毛,呼出一口最细微的气息,都能把它们给碾碎千百万次。
这才是强大,这才是掌握一切的无敌!
“阿........弥........陀.......佛.........”
昔日的魔罗王,却仅仅只是并拢了双手,轻轻念道,神色无比的平静。
祂已不再是魔罗;祂把自己的力量,自己的位格,自己的记忆、自己的过往,属于“魔罗王”的一切,都继承给了唐三。现在的祂,只剩下了“空”。
这一刻,祂终于圆满了、解脱了;失去了一切,也得到了一切。
“看样子,你真的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后路;昔渡了佛陀,今日我便来渡你!”
唐三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无比狞恶的笑容;而昔日的魔罗王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噗!”
和昔年一样,一根蓝银草叶,从昔日的魔罗王的脖子上掠过,一如当年祂斩杀佛陀一样。血光溅起,又是一颗人头落地,唐三平淡地将手中的蓝银草收回。
轰!
唐三忽然猛地回过头来,双眼之中,猛地绽放出了无比邪恶、阴森的光芒;而在这一刻,姜云眼前的画面,轰然破碎。
“噗!”
姜云喷出了一口血雾来,染红了眼前的琉璃佛像。眼前的琉璃佛像,竟然就在姜云的面前,宛如烟雾一般消散。
姜云的心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骇然;最后一刻,他明白,唐三的目光,是看向了自己。
对于唐三这种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力量,姜云心中没有畏惧,只有无比强烈的紧迫感。
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最后一段画面,应该不是过去、不是现在,而是未来。但是,这样的未来,也终有一日是会要来到的。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又要有怎样强大的力量,才能阻止,才能够斩杀唐魔?在未来,唐三会继承魔罗王的一切,而魔罗王应当是佛陀的阴暗面,或者说是属于佛陀的“污染”的化身。这样的存在所拥有的力量,至少也会是当年赤帝、青帝的那个层面,已经远远超脱出了神王的范畴。
姜云反身离开了三层佛塔,下了“鸿鹄道”,回到了天宫之中。天宫众人看到姜云从“鸿鹄道”上归来,竟然纷纷俯身下拜,连太玄道主这位经历了数十个文明史的古老存在都不例外。
“太师穷尽神道,登顶鸿鹄,可称得上是功盖古今;我辈佩服!”
“诸位言重了。”
姜云淡淡地回了一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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