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的心中,可是有所挂念?”
看着姜云的脸色,太玄道主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姜云刚刚从“鸿鹄道”上下来,只怕是在“鸿鹄道”尽头的秘密之中,看到了什么心冷的东西。
可是,当年的赤帝究竟留下了怎样的秘密,能令太师都感到棘手,甚至是生出冷意?在一众天宫巨头的眼中,能够走过“鸿鹄道”的姜云,已经是道行不可思议、不可度量,近乎于无所不能的存在;亿万载岁月以来,他已是当之无愧的帝君之下第一人。这样的太师,如今还有什么事情,什么样的危机,连他都还无法解决?
事实上,赤帝驾崩,佛陀也早已没有了行迹;如今的姜云,很可能就是当世第一人了。
姜云扫视了一众天宫巨头一眼,沉吟了一下,还是做出了决定,将自己在“鸿鹄道”尽头看到的一切,以方便众人理解的语言,大致说出,并没有把这些骇人的真相给封存下去。
“所以,天宫中的一切藏书,我都需要。只有上古诸帝的记录之中,或许还有一线,脱离此局的玄机!还请诸公助我。”
姜云对着一众天宫巨头,拱手一礼,声音铿锵挺拔,竟是一瞬间带给一众古老存在,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姜云看着这一位位古老、在岁月中腐朽、亦在岁月中挣扎的存在,心中也有许多的想法。
当年,老师也曾与这些古老存在争斗,战天亦斗地,但现在这些过往也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还是解决未来最大的毒瘤,所以他现在反而要在无形之中,化解过往的矛盾、恩怨,团结起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剩下的一些事情,可以留到以后再解决。时间也许也会带来改变。
但是,给文明以岁月,这比什么都要重要。如果真到了唐魔灭世的时候,那就一切成空了。
一众古老的存在,纷纷对视了一眼,神识在刹那间交流,也做出了统一的决定。
“依太师所言。守护万界、除魔卫道,也是我天宫的大义所在,正所谓义不容辞。太师所要的一切,我天宫都会尽可能地提供,一切用度,悉如我天宫之宫主。倒不如说,太师踏过了这条'鸿鹄道',本来就已经应该是天宫之中,位于宫主之上的存在..........”
一众古老巨头纷纷俯身,太玄道主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之前他也曾经告诉过姜云,只要踏过“升平道”,就有成为天宫宫主的资格;而踏过了“鸿鹄道”的姜云,似乎也确实应当位列宫主之上。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像是当年的帝君、西王母、佛祖一样的超然身份了。
事实上,姜云本来只是人间日月联邦的“太师”,意为帝王、元首之师,但这也只是凡间、世俗之中的身份而已,天宫不可能会承认。但是,自从姜云从“鸿鹄道”上走下来之后,一众天宫巨头对姜云的称谓,就已经改作了“太师”。
姜云在一众古老存在的引领之下,先是来到了天宫的核心藏书阁之中;此处藏有的图书,何止亿万卷之多;许多繁复、甚至深奥到难以用文字来表述的内容,都以信息团的形式,仿佛一团团星云一般,漂浮在虚空之中,显得无比的瑰丽。与其说是一座图书馆,倒好像是一座浩瀚的星空,甚至有一头头巨鲸在星海之中傲游。
姜云在书阁之中盘坐下来,浩瀚的神念,刹那间分神亿万,开始在书海之中搜索、傲游。这一刻,就好像有亿万台超级魂导计算机一般,在录入、检索、分析这浩如烟海的庞大信息,提取其中的关键成分,并进行深度的思索。在这个过程中,姜云得到了近乎无穷无尽的知识、信息,他那浩瀚、磅礴的修为,也再一次开始以恐怖的速度推进,身上的气息变得愈发的深沉起来。
仅仅一百年之后,姜云就从天宫的核心藏书阁之中踏出。这座万界第一浩瀚的藏书阁,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在值得关注的信息了。时间无比的紧迫,他不能再耽误任何一点点的时间。
在藏书阁之中,他看到了许多上古帝君遗留下来的资料传承,有些涉及到一些远古、太古的奥秘,还有一些宇宙历史上的秘闻,但这些都仅仅只能让姜云的心,沉的越来越深。
如果说,神王和宇宙中的其他生灵有着层次上的差别的话,那么宇宙太初的那些伟大存在和如今的神王相比,就更加不是简单的积累上的差距。如果一定要用“文明史”的概念来定义帝君层面的存在的力量的话,那恐怕千百个文明史都根本不足以衡量,那是一种超脱了时空限制的强大。
神王之所以高高在上,就是因为终于触碰到了一丝宇宙最本源、最核心的力量,所以能够以一己之力开辟一个神界、给众神赐予各种各样的神职,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创世神一样;而赤帝、青帝这个层面的存在,那简直就像是足以媲美宇宙本源本身,自己就能够开天辟地、再造洪荒,把宇宙法则都给踏在脚下,说是准造物主都不为过。
也就是说,哪怕姜云再强,强到冠绝所有的神王、超越太玄道主这些古老存在,甚至是超越了老师当初的时候,也不一定能靠着时间的积累就顺其自然的达到那种真正彻底超然的程度,他还处在造物主留下的宇宙法则的限制之下,而不能够玩弄宇宙法则本身。
“我要超脱出去.........这个宇宙的法则,限制不了我。心灵的力量,又岂能被这个宇宙乾坤所束缚?易道不外天行健;我就不相信,穷尽无疆宇宙,四海八荒,找不出一条超脱之法,破局之路!”
姜云凝望着天宫之外,无穷无尽的浩瀚天宇,心中默然自语道。从来没有任何一刻,他像现在这样,充满了对境界、对超脱的渴望。他要从这个宇宙之中,找到战胜这个宇宙的法门,把群星都踩在脚底。只有到了那一刻,他的身躯,才能捍卫的了身后那一团脆弱的文明火光。就算是没有办法,他也要逆天而行,找出一个办法来。他没有后来者可以托付。
姜云宛如一个孤独的幽灵一般,在广袤无际的时空宇宙之中,傲游寻觅,尝试着自己所能够想到的一种种超脱之法。他曾经如天宫一则古籍中记载的一样,和当年的佛陀一般,把自己埋进一颗古老的星球之中,渐渐地泯灭自己的生机,化作“即身佛”;也曾分身千百万,在一个个蒙昧的原始文明之中行走,传播文明的火光、给一个个种族开辟蛮疆,渐渐地能够战胜大自然、吃饱穿暖,从蒙昧的时代之中走出,借此来积累无穷无尽的功德。这也算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他却感到越来越孤独,有一种灵魂上的寒冷。高处不胜寒。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摊开双手躺在虚空中,就好像要和整个宇宙都彻底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没有能够理解自己此时所走的道路,甚至他自己也在有意识的把自己从红尘之中抽离出来,免得自己的境界,被世俗的重力给拖累。
姜凝能够理解自己吗?她是青帝的继承人,总有一天,注定也要走到那个程度。但是,因为自己爱她,所以他都不能再和姜凝说上一句话。
或许..........还有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人。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再一次的在姜云的脑海之中回荡。
“还望尔日后,能精修德行,真正悟得太上忘情之妙道。无为无欲,方是逍遥。”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耶?
故能成其私.........”
那是年少之时,在冰火两仪眼之下,遇见的那一道黑白二色的身影,那也是自己见过境界最高的人。现在回想起来,那一道身影,也仅仅只是一道虚无缥缈;他能够感受到赤帝、佛陀,甚至是夺取了魔罗王波旬的唐三力量的强大,那种面对星空大海一般的浩瀚;但是面对这道身影,他所能感受到的,却仅仅只有虚无而已。
姜云默默地掏出了当初那个人给他留下的,最后一枚“白日飞升箓”。当初,一枚“禁神绝用箓”在乾坤问情谷的危机之中,用在了神王唐三的身上,化解了那次危机,也给那位神王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噩梦;一枚“阴阳反转符”,用在了银龙王的身上,诞生出了如今的蚀月。
现在,最后剩下的,就是这枚“白日飞升箓”;能让人立地百级,证道长生。
立地百级,在当时对于姜云来说,那就是天方夜谭一样的存在,对于冰帝也同样如此。仅仅是一枚小小的符箓,就能直接瞬间造就一位神级强者,大陆上许多年都没有诞生过的伟岸存在。
但是,现在对于姜云来说,仅仅只是“成神”,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了。不要说是姜云至圣的境界,一念就能虚空造神,五脏六腑中都随时盘坐有八百万神灵;神祇之存在,都早已被如今的魂导科技给破解的干干净净,一枚芯片就能让凡人瞬间体验到神祇所拥有的各种权能。
真正重要的,是这枚“白日飞升符”,真的能长生。这不是神祇意义上的长生;所谓的神级强者,最基础其实也只有几百年的寿命,比极限斗罗长不了太多,拥有神位、躲藏在神界之中避免岁月磨损的存在会好很多,但也不算真正的永生,时间一到,该陨落还是陨落的。
但是,这枚“白日飞升符”能够带来的长生,却是真实的,日月朽而我不朽,诸神死而我不死。这枚符箓带给人的,就是一种“无用之用”,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但又偏偏能够让人无生老死,避过连神王都无法回避的天人五衰。
在思索了良久之后,姜云将这最后一枚符箓收起,没有使用它,而是在念动之间,再一次回归了明斗星、日月大陆。
只不过,这一次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姜云的归来;姜云仅仅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进入到了当初冰火两仪眼之下的那片黑白二色的寂静空间之中,一个人盘坐了下来,捏着那枚淡青色的符箓,好像就彻底忘却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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