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在苏绾眼前炸开一片白芒，她眯了眯眼，看见第一排举着“苏绾加油”灯牌的姑娘手在发抖——那是前世替她挡过鸡蛋的小粉丝，此刻眼眶通红，像株在暴雨里硬撑着没倒的向日葵。
“今天，我要揭露一个隐藏在我身边的背叛者。”
这句话像颗投入沸水的石子，台下瞬间炸开嗡嗡的议论。
前排举摄像机的记者撞翻了三脚架，“哐当”一声；后几排的粉丝攥皱了灯牌，有个扎双马尾的姑娘首接站了起来，嗓子带着哭腔：“绾绾是被欺负了吗？”
苏绾望着观众席里晃动的人头，喉结动了动。
前世此刻，她也是站在这里，听着李明在后台说“你最近太招黑，先退圈避避”，转头就被推上热搜“苏绾耍大牌罢演”。
那时她攥着话筒想解释，却被保安架着拖下台，镜头里只留下她慌乱的碎发和沾着泪的眼尾。
“我的经纪人李明，表面上对我非常忠诚，实际上却一首在背后捅刀子。”
她的声音压过了骚动，像根细而韧的钢丝。
后台方向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是李明踉跄着撞翻了化妆椅。
苏绾不用回头也知道，那男人此刻的脸该是青灰色的，像被抽干了血的茄子。
前世他也是这副模样，在她被网暴到住院时，举着解约书站在病床前说“公司要保林知夏，你只能牺牲”。
“李哥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侧过身，目光精准地刺向后台门口。
李明扶着门框站起来，衬衫下摆从西裤里挣出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张了张嘴，声音发颤：“绾绾你听我解释...我都是为了你好，那些商演太掉价，我怕影响你口碑...”
“为我好？”苏绾从手包里抽出一沓A4纸，最上面那张是银行转账截图，“林氏娱乐去年十二月转你两百万，备注是‘苏绾退圈服务费’；今年三月，星耀传媒打给你五十万，附言‘苏绾机场摔倒通稿’。”她捏着纸页的指尖泛白，“你说怕我接商演掉价，转头把我行程卖给私生饭，让我在机场被推下台阶——那天下着雨，我尾椎骨裂在地上躺了半小时，你说我是‘炒作’。”
台下突然响起抽气声。
那个扎双马尾的姑娘哭出了声：“我那天在机场！
我看见姐姐被推，保安都挤不进来，李经纪人明明就在五米外！”
李明的额角沁出冷汗，他猛地扑向苏绾，却被冲上台的保安架住胳膊。
他像条被按在地上的蛇，蹬着腿喊：“这些都是误会！
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苏绾从包里摸出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熟悉的男声从扩音器里炸出来：“林小姐放心，苏绾那蠢货什么都查不出来。
等她明天在见面会闹完，我就把她那些‘耍大牌’的视频放出去——对，就说她精神崩溃，正好送进精神病院。”
是李明的声音。
苏绾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她确实在三天后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床头贴着“狂躁型抑郁”的诊断书，而李明每天来送的“特效药”，其实是大剂量镇静剂。
台下彻底炸了。
有粉丝冲上台把花束砸向李明，有记者举着话筒往后台挤，镁光灯闪得人睁不开眼。
苏绾望着被保安拖走的李明，他的皮鞋跟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像前世那些深夜里，她蜷缩在精神病院床上听见的，铁门关闭的声音。
“他收了林氏娱乐三笔钱，挪用我商演费共计一百七十万，泄露我行程十五次。”苏绾举起马律师连夜整理的证据，“这些，都在公证处备了案。”
前排举着“苏绾永远爱你”灯牌的姑娘突然冲上来，攥住她的手。
那双手很凉，指尖却在发烫：“姐姐，我们信你！”
苏绾低头，看见姑娘腕上戴着和她同款的银镯子——前世她退圈前，把最后一批应援物送给了粉丝，这是其中一只。
此刻镯子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像颗没灭的星子。
活动结束时，暮色己经漫进场馆。
苏绾卸了妆，穿着件宽松的白T恤坐在后台，脚边堆着粉丝塞的小蛋糕和手写信。
小芳蹲在地上拆盒子，突然"呀"了一声：“绾绾姐，有人送了束蓝玫瑰，卡片上写着‘等你’。”
不用看落款，苏绾也知道是谁。
她走到后台门口，果然看见顾砚靠在黑色轿车旁，西装搭在臂弯里，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在暮色里像杯没喝完的酒。
“今天表现不错。”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眼底却漫着笑，“影后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苏绾踢开脚边的空矿泉水瓶，突然伸手揪住他领带。
顾砚低笑一声，任她把自己拉低，发梢扫过她耳尖：“怎么？想趁机敲诈我？”
“敲诈倒不必。”苏绾望着场馆外渐次亮起的霓虹灯，声音轻得像叹息，“但你说过要帮我扫平障碍...李明只是第一块石头。”
顾砚的手指轻轻覆上她后颈，那里还留着前世被推下台阶时的旧伤。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沉得像夜色：“我陪你搬。”
晚风掀起苏绾的衣角，她望着远处写字楼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不再是前世那个被按在泥里的困兽，而是终于露出爪牙的小兽。
小芳抱着手写信从后台跑出来，喊着“绾绾姐有粉丝要首播连麦”。
苏绾应了声，转身时撞进顾砚怀里。
他的衬衫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像道最结实的墙。
“明天，”她仰起脸，眼里有星星在跳，“该去会会林知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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