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清晨,苏绾在酒店房间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还凝着水珠,她揉了揉发涩的眼角,划开手机屏幕——是星露护肤官方微博的推送,红色的标题刺眼得让人眼花:“年度代言人甄选启动,诚邀优质艺人共赴星程”。
“绾姐,”小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急切,“品牌方刚发了邮件,说初审要交五十万诚意金。”门被推开一条缝,助理探进半张脸,“我问了一圈同行,林知夏那边昨天就和陈总吃了饭,听说都快签口头协议了。”
苏绾把手机倒扣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痕。
前世这个时候,她正因被曝光“耍大牌推掉星露”登上热搜,后来才知道是林知夏买通她的经纪人,把解约书塞进了她的化妆包。
而所谓的“诚意金”,最后都进了对手的账户,连收据都没留。
“把合同和银行流水模板发给我。”她翻身坐起,发梢扫过锁骨,“半小时后联系陈总秘书,就说我要当面聊聊双赢方案。”
小斌愣住了:“可陈总……不是林知夏那边的人吗?”
“林知夏那边的人?”苏绾扯了扯嘴角,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素色衬衫,“资本只认能赚钱的人。”她对着镜子整理领口,眼角那颗小痣在晨光中忽闪着,“去把我电脑里的舆情分析模型拷到U盘里,记得用加密文件夹。”
上午十点,星露总部大楼28层会议室。
陈总推了推金丝眼镜,盯着投影屏幕上的趋势图,喉结动了动:“苏小姐说这是未来三个月的舆情预测?”
“准确来说,是基于消费偏好、竞品动态和艺人风险指数的综合模型。”苏绾指尖轻点鼠标,第二张图表弹了出来,“比如这里——”她圈出九月第三周的红色预警,“顶流男星周明远会被曝光夜会网红,品牌若在那之前终止与他的合作,可以避免三千万损失。”
陈总的后背慢慢离开了椅背。
“再看这里。”苏绾又切换了一张图,“竞品‘花漾’的新系列会因成分超标登上热搜,他们的代言人危机公关会滞后48小时。”她转头看向陈总,“如果星露能在负面消息爆发前推出‘无添加’主题广告……”
“停。”陈总突然抬手,镜片后的目光像被点燃的火焰,“这些数据……你是怎么拿到的?”
“陈总看过《娱乐观察》上周的深度报道吗?”苏绾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剪报,推到他面前,“里面提到现在的消费者,73%更信任能预判风险的品牌。”她的声音放轻,带着一丝商量的柔和,“我可以不要诚意金,但需要您给我半小时展示模型。如果数据不准确,我自掏腰包补您五十万。”
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嗡声。
陈总盯着剪报上的标题,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他记得三天前林知夏坐在这个位置时,说的是“我粉丝能把星露刷上热搜前三”,而眼前这个刚翻红的艺人,却把竞品财报、艺人黑料,甚至公关时间差都算进了公式里。
“叮——”
门被猛地推开。
林知夏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站在门口,发梢还滴着带香水味的水珠,显然是从另一场活动赶过来的。
她盯着苏绾,又转向陈总,声音甜得发腻:“陈总,我还说怎么联系不上您,原来在见客人呀?”
陈总没有接话,反而把桌上的趋势图往苏绾那边推了推:“林小姐来得巧,不如一起看看苏小姐的模型?”
林知夏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看到投影屏幕上周明远的名字,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是她新剧的男二号,前天刚和公司签了捆绑营销协议。
“陈总,”她往前走了两步,裙摆扫过苏绾的椅腿,“我昨天才和您说,星露需要的是有国民度的代言人。”她侧过脸,眼角微微上挑,“某些刚翻红的艺人,连微博超话都没进前十吧?”
“可某些艺人的国民度,是花三百万买水军刷出来的。”苏绾突然开口。
她垂眼翻着文件,像是在找什么,“比如上个月#林知夏演技炸裂#的热搜,有17个营销号用了同一段通稿,其中5个账号关联着‘盛唐娱乐’——”她抬头微笑,“那不是林小姐的经纪公司吗?”
林知夏的脸瞬间变白了。
陈总突然笑出了声。
他拿起桌上的合同,笔帽“咔”的一声打开:“苏小姐,我有个提议——原本的代言费是八百万,现在加两百万,预付百分之五十。”他把合同推过去,“但我要你每周更新一次舆情模型。”
苏绾没有接过笔,反而指了指合同的最后一页:“加一条:若因我提供的数据失误导致品牌损失,我赔偿双倍代言费。”她抬眼,“这样陈总更放心。”
陈总的瞳孔缩了缩。
他做了十年品牌营销,第一次见艺人主动往合同里加约束条款。
这个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根本不是来碰运气的,是带着算盘来谈生意的。
“签。”他大笔一挥,墨水滴在了“甲方:星露护肤”的位置上。
林知夏的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她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盯着苏绾:“你以为赢了这次就——”
“下次代言还能碰到。”苏绾替她说完,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林小姐记性不好?我之前说过的。”
会议室的门“砰”地关上了。
陈总望着那扇晃动的门影,摇头笑道:“这小姑娘,比我当年谈并购还厉害。”
苏绾收起合同,U盘在掌心硌出印子。
她走到落地窗前,玻璃上倒映着整座城市的霓虹灯。
远处的影视基地挂着新横幅,“玫瑰风暴开机大吉”的红绸被风掀起一角——那是前世她被截胡的影后级剧本。
手机在这时震动。
她划开消息,是顾砚发来的:“张导刚才给我发消息,说《玫瑰风暴》女主角试镜名单里,有个名字很眼熟。”
苏绾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她对着整座城市的灯火,轻声说:“这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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