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手机蹲在门房的破藤椅上,屏幕冷光把墙面照出一片青灰。
李婉儿那句“沈少爷的金镯子刻着‘长命百岁’”还在耳边嗡嗡响,手机搜索页上沈明远的照片被我放大又缩小——西装领口露出半截金镯子,刻痕在老照片里模模糊糊,却和李婉儿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重叠成一片。
窗外传来野猫的尖叫,我猛地抬头。
后半夜的阴阳街静得反常,连平时总响个不停的老空调都歇了。
裤袋里的黄符被手心汗浸透,那是张大爷今早塞给我的,说“遇到脏东西别硬扛”。
可现在让我发怵的不是脏东西,是王大壮临走时那句“十五万够买条命”。
老院长的手术费卡在最后三万,我刚接下门房时张大爷说这活“钱好赚但得守规矩”,现在看来,规矩里藏的是刀。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发来的催款短信。
我盯着“最后三天”西个字,喉咙发紧。
李婉儿的黑雾还残留在电梯里,我能闻见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和老院长床头那瓶雪花膏一个味。
她死的时候也是十五岁,和当年被我护着的小丫头同岁。
我摸了摸裤兜,那里装着从档案室偷拿的李婉儿卷宗——1947年7月15日夜,沈家丫鬟李婉儿因“偷窃金镯”被沉塘,目击者是沈家帮工王福贵。
王福贵。
我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在社区办查档案时,管理员大妈嘀咕的话:“那老小子死得蹊跷,上个月晨练掉河里,捞起来时手腕上全是指甲印。”我翻开卷宗复印件,最后一页的签名栏里,王福贵三个字歪歪扭扭,像被人攥着手指头按上去的。
真实之眼突然发烫,我下意识抬头。
窗台上的绿萝叶子诡异地蜷成一团,叶尖挂着的水珠里映出一条若有若无的黑线——那是因果线,从李婉儿的卷宗里窜出来,穿过窗户,往街尾的破仓库方向去了。
后半夜两点,我揣着强光手电和张大爷给的铜钱串,顺着因果线摸到仓库后墙。
墙根长着半人高的野蔷薇,刺儿扎得手背全是血珠。
因果线在砖缝里忽明忽暗,我顺着摸过去,发现第三块砖松动了——轻轻一推,整面墙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霉味混着腐肉味涌出来。
仓库里没有灯,我的手电光扫过堆成山的纸人,全是红衣服的,发间别着绢花。
李婉儿的因果线缠在最上面那个纸人手腕上,和我在电梯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我蹲下来翻纸人底下的箱子,最上层是一沓账本,封皮上写着“阴阳街养魂录”。
第一页就让我后背发凉:“7月15,沉塘女李婉儿,怨气值97,可作引魂锚。”第二页夹着张照片,是王大壮和个穿道袍的男人勾肩搭背,背景正是这仓库。
第三页掉出张纸条,墨迹未干:“十五月圆时开阵,用李婉儿引动阴阳街灵脉,吸够百家怨气,老大就能突破瓶颈。”
“咔嗒。”
我猛地抬头。
仓库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脚步声在水泥地上敲出回音。
我赶紧钻进旁边的纸人堆,纸糊的衣袖扫过脸,痒得想打喷嚏。
两个男人走进来,前面那个穿着保安服——是王大壮。
后面的瘦高个套着道袍,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青铜戒指,在真实之眼下泛着暗红。
“那小门房最近查得太勤。”王大壮摸出根烟点上,火星子溅在纸人脸上,“李婉儿的因果线都快让他扒光了。”
道袍男嗤笑一声:“他那点半吊子真实之眼能看出什么?
要不是老大说留着有用,早让他和老院长一块见阎王了。”他踢了踢我刚才翻的箱子,“账本放回去,明晚就开阵。
等李婉儿的怨气引动灵脉,阴阳街的孤魂野鬼全得给咱们打工,到时候别说个把门房,整个区的活人都得听咱们的。”
我攥紧兜里的铜钱串,手心全是汗。
老院长的手术费、李婉儿的沉塘冤、王大壮的威胁,原来全是这张网里的线头。
道袍男的戒指突然发出红光,他猛地转头看向纸人堆:“谁在那?”
我的心跳到了喉咙眼。
纸人堆被风掀起一角,道袍男的鞋尖己经凑过来。
我咬咬牙,抓起个纸人砸向窗口——玻璃碎裂声炸响的瞬间,我猫腰冲向洞口。
王大壮的骂声在身后炸开:“追!别让他跑了!”
风灌进领口,我顺着因果线往门房狂奔。
后颈发凉,首觉有人在追,可回头只看见路灯下自己摇晃的影子。
门房的灯还亮着,张大爷的茶杯摆在桌上,水蒸气正往上冒。
我刚要推门,后背突然撞上堵肉墙。
“墨白啊,大半夜跑哪去了?”王大壮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他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比白天更烫,像块烧红的铁。
月光照在他脖子上的“玉”上,那团青灰怨气正滋滋冒着黑烟,“查得可还顺利?”
我盯着他身后的因果线——那根缠着李婉儿的黑线,此刻正牢牢拴在他手腕上。
(http://www.bq8xsz.com/book/RG2E-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bq8x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