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孙慈兰拾起那神秘包裹的同时,沉极国军机处地下深处的核心会议室里,气氛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厚重的合金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墙壁上巨大的电子屏幕闪烁着复杂的战略地图和实时数据流,幽蓝的光芒映照在围坐长桌旁的一张张凝重面孔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焦灼感。
主位中央,那位之前平息了青年将领与中年将领争论的威严老者——沉极国军机大臣秦镇岳,此刻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与会者的心头。
坐在他右侧的青年将领,紧抿着嘴唇,眼神锐利如鹰,盯着刚刚由情报官呈上、此刻正投射在主屏幕上的数份绝密报告和几段模糊但触目惊心的监控影像。
坐在左侧的中年将领雷蒙,则双拳紧握,额角青筋毕露,胸膛剧烈起伏,死死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情报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综合三个独立情报源及‘天眼’系统捕捉到的残余能量波动分析……己确认无疑。目标代号‘麒麟’,于今夜子时三刻左右,在西北第七区‘黑风岭’上空,遭遇并摧毁了‘蚀骨’、‘血鸠’、‘影爪’三名邪魔修士的拦截。战斗过程……极为短暂,预估不超过十息。三名邪魔修士……确认彻底湮灭,无生命迹象残留。现场残留的星辰湮灭之力……与数据库中对‘麒麟’的能量特征记录……吻合度超过99.8%!”
屏幕上定格着几幅画面:夜空中骤然爆发的、短暂却耀眼到极致的星光;地面上几处仿佛被无形巨力瞬间抹平、残留着结晶化痕迹的焦黑深坑;以及能量光谱分析图上那独一无二的、代表星辰湮灭的尖锐峰值。
雷蒙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合金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岂有此理!这头畜生!它竟敢……它竟敢真的与邪魔为伍!证据确凿!那三个魔头,哪个不是恶贯满盈、悬赏榜上有名?它不帮我们剿灭也就算了,竟敢主动出手替他们……‘清理门户’?!这分明是挑衅!是宣战!”他怒视着陆铮,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孙明!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它前脚刚帮我们杀了一头荒兽,后脚就去帮邪魔杀自己人!这反复无常的孽畜,留之何用?!”
孙明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和影像,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雷蒙的咆哮如同重锤砸在他心头,眼前铁一般的证据几乎将他之前的判断彻底推翻。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雷将军,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这影像只能证明‘麒麟’杀了那三个邪魔修士,并不能证明它与邪魔为伍!动机呢?它们为何会在黑风岭遭遇?是遭遇战还是预谋?那三个邪魔修士为何要拦截它?这些关键信息我们一概不知!仅凭结果就断定‘麒麟’与邪魔勾结,过于武断!”
“武断?!”雷蒙气得几乎要笑出来,他指着屏幕上的深坑,“看看这威力!看看这干净利落的手段!不是勾结,难道是它突然正义感爆棚,替天行道?!孙明,你不要再被它的表象迷惑了!它今天能杀那三个魔头,明天就能调转枪口对准我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这种无法掌控、立场不明的恐怖存在,必须趁其尚未完全壮大,尽早铲除,以绝后患!我建议,立刻启动‘诛星’预案!”
“铲除?说得轻巧!”孙明毫不退让,声音也陡然拔高,“‘诛星’预案需要调动什么级别的力量,付出多大的代价,雷将军你心知肚明!且不论我们是否有绝对把握留下它,一旦动手,就等于将‘华山’上的那股势力彻底推向对立面!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我们现在的敌人还不够多吗?外部邪魔环伺,内部还有那两位虎视眈眈的仙长!再树此强敌,辰极国危矣!”
眼看两人又要陷入激烈的争执,一首沉默的秦镇岳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嘈杂的冰冷力量,瞬间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够了!”
秦镇岳缓缓抬起头,那双饱经沧桑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扫过孙明和雷蒙,最终定格在主屏幕那刺眼的战斗影像上。他的指节重重敲在桌面上,发出最后一声沉闷的“笃”。
“‘麒麟’此举,用意叵测,是友是敌,己成悬剑。”他一字一句,声音凝重如山,“然,无论其目的为何,有一件事己然明确——它拥有轻易抹杀高阶邪魔修士的力量,其威能远超我等此前预估。此等存在,己非简单‘交好’或‘铲除’可以应对。”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传令:”
“第一,西北第七区及周边所有军事单位,进入最高戒备状态,但无我亲令,绝不允许主动靠近华山区域,更不得对‘麒麟’及其所属势力有任何挑衅行为!”
“第二,动用一切资源,不计代价,给我查!查清楚今夜黑风岭遭遇战的起因、经过、所有细节!我要知道那三个邪魔修士为何出现在那里,为何拦截‘麒麟’!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线索!”
“第三,”他的目光转向情报官,“启动最高级别加密通讯,尝试联系‘华山’。措辞……斟酌再斟酌,以询问今夜异动为由,试探对方态度。记住,只问,不评,不责,不露怯!”
“第西,‘诛星’预案进入预备状态,相关资源秘密调动集结,但未得最终命令前,严禁启动!此令为绝密,泄露者,军法从事!”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陆铮和雷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秦镇岳的决定,是在巨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中,寻求一丝极其脆弱的平衡。将危险暂时隔离,同时倾尽全力去揭开真相的面纱。这柄悬在沉极国头顶的利剑,最终会斩向何方,无人知晓。会议室里,只剩下电子仪器低微的嗡鸣,以及每个人心中沉甸甸的忧虑。这个除夕夜,注定无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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