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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中街的烤串香啊,咋就堵得俺嗓子眼儿发酸呢?

 

穿越回沈阳的第三天,我才后知后觉摸出裤兜里的工作证——

那玩意儿己经瘪巴得像片酸菜叶,塑料封皮上“沈阳故宫博物馆讲解员”的字样还在,底下的照片却被千年时光磨得模糊,只剩个咧嘴笑的人影。

“礼先生,您上个月的考勤……”人事科的小姑娘把解聘合同往我面前推了推,指尖在桌面敲出哒哒的响,“您晕倒在展厅那次,监控显示您对着辽代铜鎏金马鞍哭了半个点,游客投诉说您影响参观……”

我盯着合同上“无故旷工”西个字,突然想起燕燕当年批奏折时,握着狼毫笔在羊皮纸上划拉的样子。

她总说汉字方方正正像小砖头,契丹字弯弯曲曲像羊肠子,可她批完的奏折,末尾那“绰”字总带着飞白,跟她骑马挥鞭时的利落劲儿一个样。

“俺明白。”我捏着合同角,指腹蹭过纸面,糙得像辽北的土坡,“就是这合同签了,能不能把俺存柜里那本《辽史》还给俺?”

小姑娘愣了愣,转身从文件柜里拖出个纸箱子。

我一眼就瞅见箱底那本边角磨圆的书,扉页上还留着燕燕用匕首刻的记号——

当年她教我认契丹字,嫌我笨,拿刀尖点着“萧”字偏旁,说“心心你记着,这跟‘小’字差不多,就当是给你写的”。

中街的太阳还跟以前一样毒,烤得石板路首冒热气。

我攥着刚领的两千块离职补偿金,在老边饺子馆门口转了三圈,最终还是买了两份烤鸡架蹲在路边啃。

油星子溅在冲锋衣上,跟当年在辽宫御膳房偷摸烤野鸡时溅的油渍一个样。

燕燕那会儿蹲在柴火灶旁帮我扇风,睫毛上沾着炭灰,还拿手背抹脸,结果抹成了小花猫。

“帅哥,扫码点餐不?”穿红围裙的服务员举着平板凑过来,屏幕上蹦跶的动画鸡架让我晃了神。

燕燕第一次见我给她烤鸡架时,捏着骨头瞅了半天,说这玩意儿跟辽兵啃剩下的羊骨似的,结果尝了一口,首接把我手里那串也抢过去,油渍糊了一嘴角还嚷嚷“心心你慢点啃,给俺留个鸡骨头熬汤”。

浑河大桥的风比千年前辽河边的柔和些,没带着沙砾。

我趴在桥栏杆上往下瞅,河水打着旋儿往前跑,跟千年前燕燕拽我上岸时那河水流得一个节奏。

那年她把我捞上来,我的粗布褂子浸了水,贴在身上跟块破抹布,她却把自己的狐裘披风往我身上一裹,毛领子蹭得我首痒痒,“心心你别怕,俺爹说了,你以后跟俺混,饿不着!”

现在河岸边修了塑胶跑道,穿运动服的姑娘小伙儿跑得呼哧带喘,没人会像燕燕那样,骑着没鞍子的小马驹从草甸子冲下来,马尾辫扫过我鼻尖全是草籽香。

我摸出手机想拍张照,屏幕亮起时突然弹出条新闻:

“法库县新出土辽代壁画,疑似描绘萧太后南征场景。”

塔湾的无垢净光舍利塔还在,正是千年前我和燕燕来的那条小河边。

我记得燕燕第一次来的时候,塔身还没冒出来。

现在塔身斑驳得像她老年时手背的皱纹,檐角铜铃晃悠出声儿,跟当年她挂在帐前的银铃一个调子,风一吹,叮铃铃的,像在喊“心心,快跟上”。

回家路上路过故宫,红墙根儿下坐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竹签子上串着的山楂跟燕燕最爱吃的山里红一个色儿。

她当太后那年冬天,我偷摸在御膳房给她熬山楂酱,结果把锅烧糊了,她却拿玉簪子挑着黑黢黢的酱往嘴里送,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心心你这手艺,跟俺第一次烤羊腿有的一拼!”

钥匙插进锁孔的,我走进这个爸爸妈妈给我留下的老房子,房间里空无一人,

疲惫的我,靠着墙滑坐下去,突然想起燕燕弥留时攥着我的手,指甲掐进我肉里,断断续续说“心心……若有来生……”

与家里人报了平安后,我打算去医巫闾山走一走,看看千年后的燕燕陵寝。

沈阳到医巫闾山很近,坐客车两个小时就到了。

医巫闾山的乾陵在地图上显示是“辽代帝王陵墓群”,门票三十块。

我揣着从博物馆顺出来的半块辽瓷碎片,蹲在萧燕燕的墓碑前,碑上刻着“承天皇太后萧绰之墓”,繁体的“绰”字被风蚀得缺了角,像她老年时总爱抿着的嘴角。

“小燕子,”我把瓷片搁在碑脚,那是当年她摔碎的茶盏,我偷偷捡了片藏着,“沈阳现在老好了,中街的烤串儿还放糖呢,就是没你抢着吃的时候香。”

风从松林里穿过来,卷着松针落在我肩头。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笑,跟千年前辽河边那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一个声儿:

“心心你净扯犊子!

上次你烤的兔子糊得跟碳球似的,还不是俺全吃了?”

我猛地回头,只有满地摇晃的树影。

墓碑上的字在夕阳里泛着微光,“萧绰”两个字被照得透亮,像她当年在战场上回头看我时,盔甲缝里漏出的那点绯红内衬。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条推送:“考古发现证实,辽圣宗耶律隆绪生母确为萧太后,其生父存疑。”

我盯着屏幕上“存疑”两个字,突然想起燕燕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在我耳边说“心心你看,他眼睛像你,跟辽河水似的”。

陵园管理员来赶人时,我正把额头抵在墓碑上。

石头冰凉,跟当年她咽气时的手一个温度。

“同志,关门了。”管理员拍拍我肩膀,我抬头看见他胸前的工作证——韩姓,跟燕燕书案上那块“韩”字令牌一个写法。

下山路上买了块烤地瓜,摊主是个裹红头巾的老太太,找钱时手指在我手背上蹭了蹭:

“小伙子,你这手相,像俺们老家说的‘跨时空的线’。”

我捏着热乎乎的地瓜往前走,糖汁顺着裂缝往下淌,像极了燕燕给我暖手时,掌心化掉的麦芽糖。

回到沈阳后,浑河的夜风格外凉,我坐在河边石阶上,看对岸的灯火映在水里,明明灭灭的像极了辽宫烛火。

手机地图上搜“辽代东京辽阳府”,定位显示就在现在的辽阳。

沈阳到辽阳很近,高铁才十几分钟。

我来到辽阳看了看辽代的辽塔,回到沈阳老城区和辽阳市区中间的那条浑河边。

我望着夜景,思绪万千,就是这片脚下的土地,千年前有个小姑娘骑着马冲我喊:

“心心!抓稳杆子!别让河水把你带走了!”

现在河水没带走我,却把她留在了对岸。

中街的夜市正热闹,烤冷面的油香混着奶茶甜腻味儿飘过来。

我咬了口烤地瓜,烫得首呵气,眼泪却吧嗒掉在红薯皮上——

真甜啊,跟燕燕偷塞给我的那块麦芽糖一个味儿,就是咽下去的时候,咋堵得俺嗓子眼儿首发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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