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与茶”的后厨弥漫着浓郁的奶香和茶香，和周遭昂贵的咖啡豆香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接地气的温暖。打烊后的店铺只剩下林小鹿和她的死党闺蜜苏晓。
林小鹿己经换下了那身别扭的套装，穿着店里的围裙，一边有气无力地擦着操作台，一边对着正在清点材料的苏晓大倒苦水，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迷茫。
“……然后他就那样！冷着一张脸，像天神下凡一样，递了张纸巾给我！” 林小鹿挥舞着抹布，模仿着顾衍的动作，表情夸张，“苏苏，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以为他下一秒就要让我卷铺盖滚蛋，立刻还钱！二十八万五啊！把我卖了都值不了这么多！”
苏晓停下点数的动作，转过身。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时尚的破洞牛仔裤和oversizeT恤，耳朵上挂着几个闪亮的耳钉，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酷劲儿。她挑起一边眉毛，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着林小鹿。
“等等，你慢点说。” 苏晓打断她，抱着胳膊，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是专业情感博主（兼八卦爱好者）特有的探究表情，“重点不是他递纸巾，重点是，他为什么递纸巾？还有，你说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怎么个怪法？详细描述一下，姐妹，这很重要！”
林小鹿努力回忆着顾衍那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眼神：“就……好像……看透了一切？带着点……嗯……怜悯？还有……对！好像还有一点点……满意？就是那种，‘嗯，我懂，你辛苦了’的那种满意？特别诡异！我当时吓得连喷嚏都不敢打了！”
“怜悯？满意？‘我懂，你辛苦了’？” 苏晓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在台面上敲击着，发出哒哒的轻响。她那双阅遍网络狗血、剖析过无数奇葩案例的眼睛里，精光一闪！
“啪！” 苏晓猛地一拍操作台，震得旁边的空奶茶杯都跳了一下。她一脸“破案了”的震惊表情，指着林小鹿的鼻子，声音拔高八度：
“我的鹿啊！姐妹！你完了！你摊上大事了！”
林小鹿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抹布差点掉地上：“啊？什…什么大事？比欠二十八万五还大？”
“比那可怕多了！” 苏晓凑近林小鹿，压低声音，表情凝重得像在宣布世界末日，“你遇到的不是什么普通霸总！也不是单纯的气场强！根据你描述的‘碰瓷’相遇、‘肉偿’乌龙、还有今天这诡异的‘喷嚏纸巾事件’以及他那谜之眼神……”
苏晓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吐出结论：
“**你老板，顾衍，是个顶级的、有病的、脑补能力突破天际的——自恋狂！**”
“自…自恋狂？” 林小鹿懵了，这个词超出了她贫瘠的社畜认知范围。
“没错！” 苏晓用力点头，开始她的专业分析，“这种生物的特征就是：极度自恋，坚信全世界都爱他！拥有极其丰富且不受控制的内心戏！能把一切正常甚至是不幸的互动，都脑补成别人对他深沉爱意的表达！比如你躲猫撞他车，他脑补你故意碰瓷引起注意；你哭唧唧求分期，他脑补你欲擒故纵；你打喷嚏吓得发抖，他脑补你偷看他被发现所以害羞紧张！最后递纸巾那眼神，妥妥的就是‘看，她果然爱惨了我，连打个喷嚏都在勾引我’的自我感动和满意！”
苏晓一口气说完，拿起旁边一杯做废了的奶茶，狠狠吸了一大口，仿佛要用这甜蜜的液体压压惊：“我的天！这种极品脑补怪，只存在于我写的吐槽文里啊！居然被你碰上了！还是你的债主加老板！姐妹，你这是什么地狱级副本开局啊！”
林小鹿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苏晓的分析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让她困惑不解的谜团！顾衍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诡异的眼神……原来都是他自己在脑子里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大戏？！
“所…所以，” 林小鹿的声音都在飘，“他以为我撞他车、泼他奶茶、在他面前打喷嚏出丑……都是因为我……暗恋他？？？”
“Bingo！” 苏晓打了个响指，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恭喜你，鹿鹿，你在你老板的脑内小剧场里，己经荣升为对他痴心一片、用尽各种笨拙手段吸引他注意的‘痴情女主’了！虽然现实是，你只是个被巨额债务压垮的可怜打工人！”
荒谬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林小鹿。她回想顾衍那句冰冷的“赔不起？那就用别的方式”，当时她还以为对方要逼良为娼，现在才明白，对方可能脑补的是“她终于找到机会接近我了”？还有递纸巾时那“我懂你心意”的眼神……
“呕……” 林小鹿一阵反胃，不是生理上的，是精神上被雷劈中的感觉。她无力地趴在冰凉的台面上，哀嚎：“苏苏！救命！这工作我一天都干不下去了！太可怕了！他脑子里都是太平洋吗？！”
苏晓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收起玩笑的表情，换上少有的严肃，语重心长地说：
“姐妹，听我的，**珍爱生命，远离脑补怪！** 尤其还是你老板这种顶配自恋狂加脑补帝！这种人的内心戏比你喝过的奶茶还多，你一个眼神，他能给你脑补出八十集连续剧！你越解释他越觉得你在掩饰深情！唯一的生存法则就是：公事公办，保持距离，绝对不要给他任何脑补的素材！把他当个会呼吸的ATM…哦不，债主雕像！记住，你的目标是还钱！还完钱立刻跑路！千万别被他的脑补磁场污染了！”
林小鹿抬起头，看着苏晓无比认真的眼神，回想起顾衍办公室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他那深不可测的脑洞，狠狠打了个寒颤。她用力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敬畏（对脑补怪的敬畏）。
“嗯！苏苏你说得对！珍爱生命，远离脑补怪！我记住了！” 林小鹿握紧小拳头，仿佛在宣誓，“从明天起，我就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老板是雕像！是空气！是行走的二十八万五千块！绝对！绝对！不给他任何脑补的机会！”
虽然前途依旧一片黑暗，但至少，她看清了黑暗中潜伏的“怪兽”是什么品种。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林小鹿叹了口气，感觉还债之路，又多了一层精神防御的挑战。
生活吵闹，鹿鹿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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